晶瑩透亮的暖玉藥瓶,通體雪白猶如名畫宣紙,瓶口垂下一條紅繩,恰似畫中臘梅。
它是曲泠一個晚上的成果,一款能促進小貓懷孕而不傷小貓身體的,呃,補藥?
也許是吧。曲泠做它的時候考慮了很多東西,對于小貓來說,它還有補身的奇效,對于人類來說……
哪個人會吃小貓的藥呀?
所以曲泠完全沒考慮人誤食的後果,人誤食後會怎麼樣,她也不知道。
熬了一晚上夜的曲泠累極了,阿飛晨起練劍她才完工,眼皮重的可以夾斷牙簽,精神全被小貓藥掏空。
她趴在來看她的阿飛肩頭,拉長聲音:“好阿飛,我好困啊,我走不動了。”
熱氣全噴在阿飛脖子上,阿飛頸間酥麻,不自在地道:“你去睡會兒。”
曲泠表演一個貓貓撒嬌,含糊不清道:“你背我過去嘛,阿飛最好了——”
霎時間阿飛軟了半邊身子去,耳垂紅成了火燒雲。他心中也軟得一塌糊塗,結結巴巴地:“我…”
曲泠藕段似的的手臂不由分說地纏上他,他身體僵硬,潛意識側頭去避開她的呼吸,對上她精緻的美人面。
“我真的好困,我沒力氣了。”
“我知道。”
阿飛小心翼翼地攬着她,曲泠就這樣睡了過去,呼吸均勻。
他一手繞過她的膝彎,把她打橫抱抱起來,像那天她早讀睡過去了一樣,把她抱回屋裡,蓋上被子。
阿飛對于女生的發飾很是苦惱,隻能盡力幫曲泠卸。好在他手指靈活,曲泠頭上的又以發帶居多,沒花多少功夫卸了個幹淨。
他合上門,曲泠小小一隻窩在被窩裡,門一合上就看不見了。
肚子發出饑餓的抗議,阿飛按着胃的位置,曲泠睡下早飯就要他自己解決了。
對此他毫無頭緒,他從前也不注意飲食,是和曲泠同行以來,吃飯才規律起來。
曲泠喜歡包辦,她對每天做什麼吃什麼都有自己的規劃,阿飛隻用跟在後面偶爾提出今天不想吃這個要吃那個的意見,她有時會有點意見但還是會照着阿飛的來。
附近一裡内有菜市場沒有現成的早餐攤子,阿飛放棄了吃早飯。
他按原計劃去練劍,曲泠的藥瓶還擺在她自己搭的藥台上,她太困了忘記收了。阿飛看見了順手去幫她收起來。
藥瓶拿在手裡,上好的玉質傳遞出一種溫柔的暖感,曲泠用了商城最貴的藥瓶。她想着小乞丐們用完了藥,能拿藥瓶去賣錢也是好的。
阿飛還看見藥台的右邊,放了兩張小紅紙條。
一張寫着“小貓藥”,一張寫着“玉華滋補露”。
“小貓藥”的旁邊還有個藥瓶,這個藥瓶就是普通的白瓷藥瓶,瓶身一片空白。
應該是曲泠忘記給藥瓶貼上藥的名字了。
阿飛想了想,把“玉華滋補露”貼在了手中的藥瓶上,“小貓藥”貼給了瓷瓶。
他打開匣子,把“小貓藥”放進去,“玉華滋補露”看起來是曲泠很重要的東西,他沒想好放到哪裡。
主要是曲泠不管什麼藥都是一視同仁,要麼統一扔在包裹裡,要麼不知道放在哪裡,阿飛一時間還真沒有案例可以參考。
他細長的食指敲擊藥台,不同方向的敲擊聲重合在一起,阿飛敏捷擡頭,狼一般銳利的目光指向院子的牆後。
來者故作有禮地敲牆,随後一拳打在祠堂年久失修的牆上。
随着一聲爆裂聲,風塵與磚塊起飛,濃重的灰塵後,陽光勾勒出模糊的幾道身影。
他們統一身形高大,一個毀了容隻剩半邊臉,猙獰可怖;一個看似秀氣斯文,暗藏殺氣;一個黑黑瘦瘦,張狂内蘊。
這一群人往那裡一站,就是一副窮兇極惡之相,就差把“看見我們你就攤上大麻煩了”寫在臉上。
他們臉上挂着威脅的笑,在揮拳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要自持武功給裡面的人一個下馬威。
可是世事無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煙塵還未散去半點,他們一步都還沒邁出,一點寒光劃破了塵土,穿刺而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尤其這不僅是奇快的一劍,還是勢不可擋的一劍。
三人隻看到了寒光,緊随其後就是血色。
原來是隻有半邊臉的那個大漢,已被一劍刺破了喉嚨。
飛劍客手腕一轉一拔一劃,殺入了三人之中,霜刃一朝試,俠影不可敵,隻在眨眼間,送了誰一道緻命傷。
誰又适才驚覺,悚然中要出招,誰又捂住胸口,連少年的臉都看不清,最後全化作劍下亡魂,身死無疑。
清晨的風吹來,血腥的煙塵被吹走,站立的隻有阿飛一個。
他沉默着看着一地的牆的碎片,抖了抖劍上的血。
他在乎的隻有一件事,曲泠一起床恐怕就要生氣了。
那會是比被龍小雲糾纏時,還要更大的氣。
說不定他也要一起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