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是。不對,葉孤城也不是。”
李尋歡有時候真想敲開曲泠的小腦袋,看她每天都在想什麼。
曲泠卻沒有要多說的意圖,去和阿飛說悄悄話:“你看他們都穿白的,早知道我就給你買白的了。”
阿飛想象不到自己一身白色的樣子:“我不要當公主。”
李尋歡:所以為什麼會想到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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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時分到了,薛家莊的人敲響了手中的鑼鼓。
能上到城門上的人不超過十五個,李尋歡拿到了三個名額。他把林詩音托給了不到必要時刻不會出手的花滿樓和躲在暗處的陸小鳳,帶着曲泠阿飛走上了城門。
兩位絕世劍客高居在城門門樓的屋檐之上,俱是負手而立,一副世外高人的氣魄。
曲泠第一次看到木道人,他長得就很正派,此刻衣着簡樸,盡顯超凡脫俗,告訴曲泠人不可相貌。
論劍正式開始的時間是午時過一刻,請上來的人素質明顯高了很多,站在城門上一言不發。西門吹雪葉孤城依舊面對而立,曲泠懷疑他們要裝到地老天荒,隻有一個穿紅戴綠的薛笑人,蹲在角落玩着蛐蛐。
時刻一到,鑼鼓一響,所有的動靜都消失了。
天地間的所有,都聚焦于兩道要割天破地的身影上。
“武當木道人。”
木道人報出自己的名号,陪伴了他半生的寶劍出鞘,輝煌的寒光直指薛衣人。
“薛家莊薛衣人。”
薛衣人的寶劍藏于衣下,淡然取出直面他等待了半生的決戰。
他們皆是年少學劍,三十乃成,應當風頭出盡的青年時代被同輩的沈浪一壓再壓,到了今天,天下第一的名号才不再觸不可及。
為此注定要押上所有你死我活。
原應該要押上所有你死我活。
曲泠感覺到阿飛屏息以待,他已全身心投入這場論劍。
絕世劍客交手前的片刻喘息,就足以讓天下劍客為之心醉。
淩厲的心醉裡,木道人深呼吸一口,再緩緩舒出。
氣息消失在璀璨的日光下,更璀璨的是薛衣人的劍。
行雲如流水,疾快如閃電,就是薛衣人。他的一劍之下,足足出了五劍,劍劍取人心脈。
遊刃如驚龍,有餘如高山,則是木道人。他躲過前兩劍,識破薛衣人每一回出劍的喘息,将後面三劍劍尖一挑,落與身下。
一切隻在眨眼間,沒有驚落一片瓦片,就是高手的一個回合。
二人驚心動魄地纏鬥,驚飛鳥雀無數。
每一道劍意的揮出,每一道劍氣的橫灑,就有窮盡一個普通俠客一生的見識,又是多少人的終生遙不可及。
木道人旋身使出江湖從來沒人見過的一劍,李尋歡倒吸一口涼氣。
他駭道:“這是沈大俠的劍招,木道人居然學會了……”
沈浪的劍招?
曲泠心神為這一劍震蕩,她要定睛細看,腦後劇烈一疼。
仿佛有一根針紮進了她的後腦勺,她面前的景象出現了變化。
曲泠一掐自己的胳膊,從疼痛裡掙脫出來,她喘息幾口給自己把脈,屋檐上的景象瞬間驚變。
薛衣人一劍刺傷了木道人的手臂,論劍的第一處血無聲流下。
木道人面色湧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他是刻意露出破綻引薛衣人上鈎的。
隻要這一刻就夠了!
他一隻手出掌,一隻手配合着一扭劍柄,藏在劍柄中引寒香冒出一縷香氣。
與此同時,另一個心懷不軌的人,掐死了手中的蛐蛐,雙眼期待地看着薛衣人的劍,他清楚不過,藥引已經開始發作。
誰也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木道人确實等到了一個中毒的人,但不是薛衣人,是他自己。
他身體裡先是一陣劇痛,駭然間用内力護住自己心脈,卻還是吐出一大口鮮血。
感受着身體裡無緣無故出現的内傷——這不可能,我明明把藥下給了薛衣人!
他接連不斷地咳血,猩紅了眼睛再顧不上論劍跪在地上,顫抖着看向薛衣人。
薛衣人猝不及防被劇變吓了一大跳,可他也來不及反應,如此多的血加劇了藥引的揮發。
他雙腿一軟,暈倒在地。
“兄長!”
薛笑人撕心裂肺地大喊,他下給木道人的毒為什麼會出現在哥哥身上?
生死繃如弦上的論劍,須臾一瞬天翻地覆,兩個人沒有一個站着的。
看客全都愣了,薛笑人沖上台抱住薛衣人,痛苦的雙眼看向木道人。
入關後,曲泠一輩子頭一回傻這麼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