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父親心裡還是有母親的,不是嗎?
江禦瀚看着被他踹到在一邊的荷香,冷眼底下滿是厭惡,他對荷香的求饒置若罔聞,實在是聽得煩了,也不過是淡淡地說了句:“賤婢,你若是能當衆把你做的那些混賬事盡數說個明白,我便饒你一命。”
當老爺淡淡地話語在荷香腦海中想起的一刻,荷香隻會覺着這聲音,竟是讓人百感交集。
她心中宛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揪住,嘴角微微泛起,那若有若無的苦笑躍然于她的面龐,剛趁老爺踹她解脫了雙手不就,又被那倆婆子死死地扣住了。
此時的她,滿是無奈與苦澀。
江禦瀚将荷香的神情看在了眼裡,心卻比冷石還硬,涼薄的眼神試圖審視她是否撒謊了沒有。随後,便用涼薄的聲音問道:“怎麼,說不上來嗎?是因為太多了,還是因為記不清了?”
“是因為太多了,還是因為記不清了?”
這句話,宛若一個無形的緊箍咒一樣,禁锢着她的大腦,讓她頭疼欲裂。
也許是太多了吧。
但這些事情實在不是她想做的啊!她真的不想做啊!若不是她上有兩位年邁的父母還要她養活,而且父母還病重,又要親自躬耕于田地,很是辛苦;她雖然是江府内的一等丫鬟,江府給丫鬟每月的銀錢可比别家多了很多。
隻是這銀錢,實在是沒辦法讓父母治病啊……
要不是夫人答應借給她銀錢,讓她父母尋郎中治病,恐怕她的父母要……
她知道夫人要她做的那些事,可真是喪良心。可她真的沒辦法了,若不答應,父母就會死……
她真的想讓父母能多活幾年,至少每年回家還能再見着父母一面,這就足夠了。
她的願望真的很簡單啊!
誰又考慮了她呢?
“奴……奴婢……”荷香腦海中一片空白,隻能憑借本能反應嗫嚅着。
江禦瀚知道這種賤婢是什麼德性,隻要稍微給她一點好處,她便能像被豬油蒙了心般,做着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兒。他一改原先的怒火,用聽起來還算平靜的語氣,道:“沒關系,我就在這幫你回憶回憶。”
“二公子這吃穿用度成這樣,你怕是從中撈了點油水,吃香喝辣的了。”
“錦枝尋不到名醫給二公子診治腿疾,怕是也有你在從中阻攔。”
“就你邊上的那個小丫鬟,想要給二公子送熱水,也得防着你處處刁難。我說的,你可認?”
在他看來,荷香不過是一個試圖為自己謀取利益的奴婢而已;但為了這幾分利益,喪了良心,那可就不對了……
荷香聽着老爺說的三句話,心裡更是感覺以前自己試圖掩蓋的東西,被人立刻察覺到,真是越來越像給自己在這裡挖一個地洞,好讓自己能躲在這裡,仿佛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試圖催眠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
不過這小丫鬟,可真是有意思,此時更在老爺看起來還算平靜地面容上添了把火:“老爺,當初奴婢親眼看見荷香姑娘進入這寒微軒,給二公子下了蒙汗藥。”
這小丫鬟接下來說的話,卻更加精彩:“奴婢雖然是流浪兒,不識字,但絕不敢說慌。可奴婢唯一認得的藥物,便是錦枝姑娘平日裡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奴婢強調的,就是蒙汗藥。”
“十二,不要亂說。”錦枝在一邊,低聲阻止她。
“奴婢才沒有亂說,當時寒微軒附近人多,誰都看得見。奴婢倒是真沒想到,荷香姑娘的膽子,竟然這麼大。”十二滿臉厭惡地說。
江禦瀚聽到這小丫鬟膽子夠大,敢說這種讓人掉腦袋的話。更是直接吩咐沈管家,讓他把在寒微軒附近幹活的下人全部叫來。
沈管家從來沒有讓江禦瀚失望過,不一會兒,這江府的下人,烏壓壓地聚集在寒微軒中,聽候江禦瀚吩咐。
還未等江禦瀚吩咐,這些個下人一改平日裡對荷香姑娘唯命是從,便主動坦白了自己以前看見過荷香姑娘進入過寒微軒,生怕自己說得太晚被老爺責罰。
不僅如此,他們有的人還接這次機會,在老爺跟前好好抱怨了積聚在心底深處許久的怨氣:
“老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奴婢什麼都沒做錯,一心一意為江府做事。荷香姑娘就仗着自己地位高,不是對奴婢大聲責罵,便是讓奴婢在大冷天跪在地上一天一夜。”一人在寒微軒哭天搶地,生怕老爺不明白她心中的冤屈。
“老爺——二公子和璃夫人真的很好,奴婢有天幹活累遇到在地,還是璃夫人給奴婢準備了一碗姜湯。奴婢實在是不忍心璃夫人這麼好的人住在這樣的地方。”另一人在老爺跟前将二公子和璃夫人幫她的事迹。
“老爺……”
這些人一言一語地說着,不是暗自抱怨荷香如何仗勢欺人,便是在将二公子和璃夫人是有多麼的好。
江時晏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破敗的寒微軒,竟然會來這麼多的人。
而且,還是來給他和母親說好話的……
雖然卻是有點晚,不過幸好自己不再同以前一樣懦弱了。
他也有保護母親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