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昭強裝鎮定，輕輕點頭：“嗯……”

逃不出來當然好，可是……那隻惡魔，也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天撞見惡魔的時候，它說過，雪昭身上的氣味很奇怪。

魅魔也算作惡魔的一類，它一定是察覺了什麼，但又因為雪昭是人類形态，有些不确定。

地牢關押、聖水洗禮、經文烙印……聽起來都是酷刑。

惡魔本來就沒多少同伴的意識，難保不會為了減輕痛苦，向教堂“告發”。

到時候……自己也可能會被抓住、被關起來。

雪昭低下頭，越發忐忑不安。

“不想聽誦經，就回去吧，”修紀辛說道，“讓小貓送你。”

他順着雪昭先前的話喊“小貓”，也有些安撫的意味。

黑貓适時候從小屋地下室出來，蹲在一旁看着兩人。

雪昭再次點頭：“嗯。”

任務今天是做不成了，雪昭慢慢轉身離開，黑貓跳上圍牆，緊跟在他側方。

[系統]：這個支線任務時限長，可以不着急。

“惡魔怎麼辦？”雪昭問道，“它會跟别人提起我嗎？”

[系統]：很有可能。

[系統]：但沒辦法，地牢一定戒備森嚴，想到裡面去，比燒庫房的難度大多了。

它剛才偷偷掃描過，根本看不到小屋内部和地牢的構造。

萬一出現什麼意外，反倒讓雪昭暴露得更快。

而且，惡魔說的話，怎麼能全信？

到時候死不承認就行了，雪昭進入小鎮，已經順利完成了兩個任務，都沒有引起懷疑。

靈貓聞不出他身上的氣味，甚至教堂神父的好感度達到最高。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真被懷疑了，多少能撐一段時間。

實在不行，就想辦法溜。

要不就再抓緊時間，多刷點好感度，提升角色對自己的信任。

[系統]：剛才神父的好感度怎麼又漲了，我得記錄一下。

是因為什麼呢……單純的保護欲嗎？

系統飛速思考，從黑貓出現開始回憶，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雖然雪昭是比較膽小，但突然把一塊慘叫的肉團扔過來，任誰都會被吓到的好吧……

黑貓的存在，其實也很不尋常，這麼聰慧通人性、實力高強的靈物，似乎隻聽修紀辛的話。

雪昭滿腦子想着該怎麼辦，沒有太在意這一次的好感度增長，看了系統的分析，稍稍安心了些。

回去路上，他沒有再進外廳，而是拜托門口路過的教堂助理，讓他幫忙跟懷姨說一聲。

廳内的誦經依然在進行，許多沒有中毒的居民也來了，像雪昭這樣提前離開的比較少。

但助理見黑貓跟在雪昭身邊，沒有多言，點頭應下：“好的。”

—

修紀辛讓黑貓送雪昭回去，它當真跟了雪昭一路，全程像個保镖。

抵達住處後，黑貓蹲在街邊，似乎打算等雪昭進了屋再走。

雪昭猶豫片刻，來到黑貓面前，俯身蹲下。

“上次，謝謝你，”他小聲說，“是你救了我。”

要不是黑貓及時出現，自己被惡魔襲擊，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黑貓聽懂了雪昭的話，輕聲“喵嗚”，身後的尾巴晃了晃。

這會兒太陽出來了，它蹲在陽光下，一雙金瞳反而有些發暗，漆黑的毛發無一絲雜色。

系統也在打量着黑貓，突然想起來，先前雪昭在菜園裡曬太陽，遇到黑貓那次，有過一條好感度變化提示。

黑貓卻不在好感度的名單裡，它并不算漫畫角色，或者不可以被攻略。

可惜曆史記錄早就查不到了，無法确定好感度提示的來源。

今天醫館沒有開門，街道上空蕩蕩的，黑貓搖晃着尾巴尖，又“喵”了一聲。

它蠢蠢欲動，站起來圍着雪昭走了一圈，想蹭蹭他的手。

雪昭慌忙往後躲，見到黑貓略顯受傷的眼神，支支吾吾說道：“你……剛才咬過……”

黑貓立即明白了，探頭四處張望，朝街對面跑去。

醫館門口有外置水池，它用爪子拍開水龍頭，埋頭飛快把自己沖了沖，抖掉身上的水珠再跑回來，重新來到雪昭面前。

[系統]：它果然挺喜歡你的。

這回雪昭自己也看出來了，他沒有再抗拒，任由黑貓蹭他的圍巾和衣擺。

見黑貓乖巧，雪昭鼓起勇氣，慢慢伸出手，碰了碰它的耳朵。

雪昭身上有一股類似草木的氣息，又清又淡，很特别。

黑貓嗅着他的指尖，忍不住舔了一口。

雪昭連忙縮回手：“好了，我先回去了。”

黑貓“喵”一聲，目送雪昭起身進屋。

當雪昭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黑貓的金瞳忽然亮了幾分。

它晃晃腦袋，照常跳上屋檐離開。

與此同時，另一邊。

小屋地牢内，修紀辛睜開眼。

他坐在椅子上，擡眸安靜片刻，開口道：“祭壇和魔火，不是你做的。”

前方，被黑貓抓住的惡魔已經解開束縛，暴露出本體，關在特制的銀籠中。

籠子狹小，惡魔扭曲着枯瘦的四肢掙紮未果，焦黑的身體裹滿黑煙。

它喘着粗氣，雙眼猩紅，惡狠狠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沒有附身，惡魔吐出的字眼模糊，語調低沉詭異。

“不過，”它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咧開，“你這麼好奇，怎麼不問問你身邊那位？”

修紀辛無動于衷，惡魔繼續說道：“你還沒有發現嗎？他身上的味道好奇怪……他就混在你們之中。”

面對教堂的人，惡魔當然不會直接說實話。

修紀辛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他眼底沒有絲毫波動，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擡。

銀籠重新開始收縮，刻滿經文的銀條滾燙，如同藤蔓緊緊扣住惡魔的脖頸。

惡魔慘叫出聲，下一秒和籠子一起驟然下墜，落入冰冷刺骨的泉水中。

浸泡數十秒再撈起來，如此重複幾次下來，惡魔已經奄奄一息。

—

中午時分，懷姨終于從教堂那邊回來。

她忙着給雪昭做飯，看起來心情不錯：“聽他們說，上次那隻惡魔，已經被靈貓給抓住了。”

雪昭在幫忙洗菜，低着頭：“嗯……”

“你也知道了？”懷姨提起圍裙，擦擦手上的水，“其實這些邪物，沒什麼好怕的，有神父和靈貓在，能護我們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