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紀辛一邊聽着，緩步走上前，來到原褚面前時，他剛好說完。

屋裡沒有開燈，微薄的月光透不進來，修紀辛的面容徹底隐于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您重病未愈，還需要多休養，”他答非所問，“每日熬制的草藥，我會讓人換成别的。”

—

第二天，雪昭早早起床。

他醒來後沒有見到修紀辛，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出去的，甚至不确定昨晚有沒有回來。

雪昭仔細整理好睡過的床鋪，在黑貓的陪伴下，準備返回住處一趟。

離開教堂時，昨天留意過雪昭的助理前來換班，又見到他與黑貓在一起，還是從教堂裡面出來的。

“你這麼早，”他叫住雪昭，目光打量過來，“就來教堂了？”

雪昭猶猶豫豫，含糊着說：“有一點事。”

有黑貓在，就代表與神父有關，助理也不好多問，卻一直盯着雪昭離去的背影，視線猶如實質。

[系統]：他可能在懷疑你。

不一定與惡魔有關，或許是察覺到了雪昭和修紀辛之間的異樣。

來了教堂，能多些接觸修紀辛的機會，也多了這樣的風險。

修紀辛畢竟身為神父，不管私下裡如何，明面上都得維持教堂的形象。

系統叮囑以後要更加小心，雪昭低頭應道：“嗯。”

回到住處，黑貓率先從窗口鑽了進去。

雪昭小心翼翼推開房門，裡面還是昨晚離開時的模樣。

牆邊的櫃子歪斜，上面一些物品被撞倒在地，門闆上殘留着木梳劃刻過的痕迹，看不出底下是一枚符咒。

雪昭将窗簾拉開，讓早晨的陽光照進來，才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

等他收拾好，換了身衣服，黑貓又陪着他吃早飯、去教堂。

直到雪昭該去藥房，黑貓蹭蹭他的衣擺和指尖，扭頭跳上屋檐離開。

雪昭獨自取了藥，來到老神父所在的庭院。

當他打開藥包時，發現裡面的草藥和以前的不一樣，至少有一半都被換了。

“為什麼？”雪昭問系統，“會不會弄錯了？”

[系統]：應該不會吧，每天取藥的隻有你，而且修紀辛知道了惡魔的事，可能調整了藥方。

知道雪昭昨晚遭遇的，也隻有修紀辛。

雪昭猶豫片刻，望向床鋪内安靜的人影。

露在被子外半截枯瘦的手掌，又讓他想起了昨晚的惡魔，他連忙收回視線，埋頭将草藥放好、點燃爐火，并快速離開房間。

前一個任務已經完成了，暫時沒有新任務，雪昭一上午都待在庭院附近。

他坐在門邊的台階上曬着太陽，系統突然發來信息。

[系統]：早上那個人，是不是在監視你。

因為昨晚的突發情況，現在系統時不時就會打開掃描看看，以防再有意外。

雪昭擡頭看去，那名助理就站在遠處，不一會兒就走了。

[系統]：他都來這邊三次了，這麼閑嗎？

還好雪昭的任務已經完成，不然原本打算白天再去禁區那邊，多半也不順利。

正這樣想的，新任務發布了。

[新的支線任務已發布！]

[任務詳情]：前往藏書室，尋找聖物的相關記載

[任務獎勵]：反派值+5

[當前反派值]：38

任務的時限有三天，而教堂的藏書室隻要做了登記，誰都可以進。

[系統]：看着不難，比上一次簡單多了。

雪昭的注意力卻在當前反派值上，不知不覺，他已經賺到了38點反派值。

他問系統：“這能有多少獎勵？”

“好像不多，”系統說得很委婉，“距離及格還差得遠呢。”

“好吧……”雪昭又點開背包，悄悄從衣兜裡摸出一片幹草。

這是今天藥包裡的新草藥，他覺得長得可愛，想以後帶回去想辦法種起來，不知道還能不能活。

雪昭把幹草塞進背包裡，與旁邊格子裡的紙燈一起存放起來。

—

下午，雪昭檢查完爐火，準備去藏書室一趟。

然而他剛走出庭院沒多久，迎面又碰到早上的那名助理。

助理掃他幾眼：“你要去哪裡？”

雪昭回答道：“我想去藏書室。”

“噢，”助理點頭，“剛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這人幾乎是明擺着告訴雪昭，自己不信任他。

而且他很好奇，雪昭為什麼總和黑貓在一起，他知道雪昭可能不會說實話，又不可能直接去問修紀辛。

雪昭隻好應下：“嗯。”

教堂的助理衆多，但也分權限與資曆的，更何況雪昭隻是臨時助理。

[系統]：先忍忍，懷疑就懷疑吧，又沒證據。

但雪昭緊張，進了藏書室，見助理還跟在自己後面，更不敢去找書。

萬一被發現他在尋找與聖物有關的書籍，多半又會懷疑。

無奈之下，雪昭随意拿了本書翻看。

[系統]：這樣不行，你幹什麼都會被盯着。

[系統]：不如給他下個符咒，讓他回家好好休息去吧！

雪昭翻書的動作一頓，猶豫道：“可是這樣的話，會不會……”

[系統]：放心吧，你的魔力不高，他吃個兩天藥就好了。

[系統]：誰讓這人這麼讨厭，明後天他還跟着你的話，任務就完不成了。

[系統]：而且你可是大反派！幹點壞事怎麼了？

雪昭成功被系統說服，他走到窗邊的位置坐下，趁沒人注意，悄悄撿了幾片樹葉。

樹葉是剛掉不久的，還很新鮮，能在上面輕易劃出痕迹。

雪昭把葉子握在手裡，一點一點地做道具。

[系統]：目标就他一個，兩片葉子應該夠了。

雪昭很快做完道具，把樹葉收好。

等到助理要與雪昭一同離開，在門口再次登記時，雪昭站在助理身後，快速将兩片樹葉放進他背後的兜帽裡。

助理對此一無所知，轉頭道：“我們走吧。”

随後兩人走出藏書室，同行了一段路，助理還有别的事情，要去另一個方向。

雪昭與他道别，轉頭饒了路，偷偷跟上他。

[系統]：快，現在距離夠了。

雪昭摸出衣兜裡的另一片樹葉，完成符咒的最後一筆。

下一刻，他手中的樹葉緩緩化為煙霧消散，也包括藏在助理帽子裡的兩片。

遠處，助理的腳步頓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雪昭心裡忐忑，不由得屏住呼吸，又見他邁步繼續往前走，似乎什麼也沒發現。

[系統]：成功了！

在教堂裡幹這種事，按理說風險很大，但以雪昭的實力，兩枚符咒引動的魔力太少，很難被察覺。

而且至少要等到今晚，助理患上的病症才會初步顯現。

[系統]：不急，明天他肯定就來不了了，到時咱們再去藏書室。

第一次幹任務以外的壞事，雪昭很緊張。

他看着助理離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内，才放松下來。

能成功就好，為了做道具，他的生命值被消耗，又掉了一點。

“嗯……”雪昭回應着系統的話，轉身準備返回庭院。

他沒走兩步，眼角餘光掃到一抹熟悉的黑影。

雪昭擡起頭，黑貓蹲在不遠處的圍牆上，一雙金瞳望過來。

[系統]：我開着掃描，它剛到這裡，應該沒看見什麼。

緊接着，修紀辛從另一側的小路走出來。

他喚道：“雪昭。”

雪昭頓時又緊張起來，但想了想，如果真被看見，黑貓應該不會這麼安靜。

他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向修紀辛。

圍牆邊視線狹窄，附近也沒有别人，修紀辛牽起雪昭的手，狀似随意地問道：“在做什麼？”

“我剛剛去了藏書室……”

雪昭一邊回答，忍不住往修紀辛懷裡靠。

昨晚他的生命值勉強漲到5點，剛才又掉了一次，現在一見到修紀辛，就覺得餓。

修紀辛擡手，将雪昭擁進懷中：“嗯。”

雪昭小心觀察了他一會兒，覺得他肯定沒見到自己幹了什麼。

他再次放松下來，臉頰蹭了蹭修紀辛的衣領，實在按捺不住，湊近親了一口。

[生命值獲得2點增長]

漲了2點，一共也才6點而已，雪昭和昨晚一樣蠢蠢欲動，被捏住了下巴制止。

修紀辛低聲道：“隻許一次。”

雪昭嗅着他說話時的吐息，神色懵懂地思考片刻，好像沒明白意思。

修紀辛眼眸微垂，語調顯得有些冷淡：“一天隻許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