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凱瑟琳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她眼神飄忽地掃過床下，發現納吉尼在地毯上躺得比她還直。

這讓她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看的一篇關于蟒蛇的文章，說是被飼主養大的蟒蛇，在成長過程中會時不時用身體丈量飼主，直到确定能吞下飼主後，它将會毫不猶豫反殺。

現在納吉尼就好像在用身體丈量凱瑟琳的身高。凱瑟琳懷疑納吉尼已經想好怎麼把她吞吃入腹了。

也許感受到了凱瑟琳的目光，納吉尼輕輕甩了甩她的尾巴，就像引逗一樣，靈活地扭曲成各種形狀。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地毯上，蛇的鱗片反射出瑩潤寒冷的光澤。

凱瑟琳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她盯着蛇尾，晃神間，她好像看到納吉尼寫了一連串字母。

“睡不着？”

等一下，納吉尼還識字呢？

凱瑟琳冒出冷汗，一度懷疑納吉尼是個非法阿尼瑪格斯。

不對，她以前用顯真眼鏡看過，它就是一條長相比較奇怪的蛇而已。而且黑魔王和它形影不離，能認不出它是不是阿尼瑪格斯？

凱瑟琳把目光從蛇尾移到蛇頭，這才發現納吉尼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毫無感情的金色豎瞳閃爍着懾人的光芒。

吓得她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

約莫睡了大約兩三個小時，凱瑟琳就被鬧鐘吵醒，爬起來做早餐，給黑魔王烤制杏仁奶油餡的酥皮餅。

納吉尼也跟着凱瑟琳爬到廚房。

當凱瑟琳揮動魔杖，從吊爐裡把酥皮餅疊放在精緻的骨瓷餐盤裡，轉身朝餐廳走去的時候，差點被納吉尼絆倒。

納吉尼嗖的一下竄出去老遠，然後直立起半個身體，似乎略有不滿地左右晃蕩。

一人一蛇面面相觑。

蛇堵在廚房門口，凱瑟琳出不去，她試探着拿起一個酥皮餅，問道：“那個……要嘗一嘗嗎？”

納吉尼遊蕩過來，凱瑟琳僵住，握緊魔杖，以防巨蛇突發奇想，覺得她看上去更美味一點。

卻隻見巨大的蛇頭冉冉立起，一口叼住了凱瑟琳手中的酥皮餅，然後揚長而去。

也許納吉尼它原本沒有什麼惡意呢？

凱瑟琳松了口氣，終于暢通無阻走出廚房。

因為沒休息好，凱瑟琳幾乎是渾渾噩噩一整天，直到下午，黑魔王忽然拿出好幾本磚頭一樣厚的古籍，讓凱瑟琳盡快讀完。

凱瑟琳看到這些書都是一些關于吸血鬼的内容，上面總結了許多吸血鬼獵人曾經使用過的禁忌魔法。

難道黑魔王準備朝吸血鬼族群下手了？凱瑟琳不由深思，像狼人、妖精、巨人、巨怪等族群，黑魔王幾乎都荼毒了一遍，确實也該輪到吸血鬼了。

真是倒黴啊。凱瑟琳不由替吸血鬼們提前哀悼。

接下來的時間，凱瑟琳一直在鑽研那些古籍，幾乎拿出了學生時代的那股勁頭，熬到了深夜。

第二天上午，凱瑟琳處理完手頭的活計，回到自己房間，又開始研讀有關吸血鬼的書籍，而監視她的納吉尼則盤踞在爐火邊假寐。

剛翻幾頁書，凱瑟琳就聽到地闆響起有節奏的砰砰聲。

她回頭一看，發現又是納吉尼在甩尾巴。

它似乎閉着眼睛也能猜到凱瑟琳在看它，又開始用尾巴寫道：“我以前在一家馬戲團見過不少吸血鬼，大蒜沒什麼用，陽火倒是有點用，前提是你的攻擊速度得比他們的瞬移還快。”

凱瑟琳沒忍住好奇，開口問道：“你還去過馬戲團？你難道不是小海爾波制造出來的嗎？”

“當然不是。我不過是不幸被他抓住了。”它的尾巴唰唰擺動。

凱瑟琳不知道說什麼好。

納吉尼見她不說話，又寫道：“我知道你忌憚我，是因為我認那個人作為主人吧？”

凱瑟琳的心提起來，她沒接茬，害怕這條蛇在故意吊她。

納吉尼又寫道：“其實我更喜歡你。因為當時是你救了我。雖然我早就不想活了，但，我還是欠你一條命。所以，無論你想幹什麼，我都會閉上眼睛，假裝看不見，不會告訴他。”

這話可信嗎？還是黑魔王指使它這麼試探她的？凱瑟琳猶豫着，要不要對着納吉尼表演一下對黑魔王的忠心？

納吉尼繼續寫道：“隻是，我希望某一天，當我徹底淪為野獸的時候，你能夠幫我一個忙，殺死我。”

“什麼叫徹底淪為野獸？”凱瑟琳有點糊塗。

納吉尼睜開了眼，緩緩寫下：“我曾經是個人。一個天生自帶血咒的可憐人。”

凱瑟琳有些震驚，她不安地動了動手指，小聲說：“那你現在像寵物一樣被豢養起來一定很不開心吧？你想獲得自由嗎？”

納吉尼點頭。

但它馬上又搖頭：“我的時間不多了，很多時候都昏昏沉沉，記憶喪失大半，也許不久的将來，我的意識就再也醒不過來了。所以，自由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意義。”

凱瑟琳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說：“可是，即使是在有限的歲月裡，自由也依舊是彌足珍貴的啊。我會試着盡力勸說黑魔王把你放了的。”

納吉尼似乎愣住了，過了一會兒，它寫道：“不知為何，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我覺得我應該記得他，可就是想不起來。”

它開始搖擺身體，尾巴寫的字母變得狂亂起來：“對不起，我累了，頭很疼，完全不能思考了。下次再聊吧。”

寫完，它垂下了腦袋，徹底安靜下來。

納吉尼足足睡了有将近五六個小時，直到下午很晚，它才又一次睜開眼睛。

恰在這時，黑魔王忽然召喚凱瑟琳下樓。

凱瑟琳匆忙收拾了一下，和納吉尼一前一後下樓，來到大廳。

此時，她才發現，大廳裡幾乎坐滿了人，全部都是食死徒高層。

凱瑟琳像往常一樣，走過去安靜地站立在黑魔王身側。

隻是，這次突然的會議究竟是要探讨什麼呢？

凱瑟琳毫無頭緒。

她環視一圈下首坐着的食死徒，發現他們似乎也是一頭霧水。

過了一會兒，貝拉領着一個看上去長得非常潦草的長發男人走進來。

“主人。”貝拉跪下行禮，“芬裡爾·格雷伯克已帶到。”

“很好。”黑魔王點點頭。

原來是他，格雷伯克，英國境内最大的狼人部落首領，凱瑟琳學生時代就聽過他的大名。

貝拉見格雷伯克還愣在那，趕緊踢了他一腳：“傻了嗎？跪下！”

格雷伯克不情不願地跪下，随便敷衍了一下，就站起來，開始嚷嚷：“所以隻要今晚我帶領我的族人闖進那裡，我就能得到那個标記和一大堆金币？”

“呵，金币？”貝拉輕蔑地說，“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她沒有提起黑魔标記，似乎覺得讓這種人加入食死徒的隊伍太掉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