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補考如約而至。
“怎麼辦啊,這學期注定要重修了,我光顧着打遊戲,這些天一直沒複習。”
三五個男生簇擁着一起上樓,其中一個小個子說。
“草,要不是我好幾次抓到你出去上晚自習,我就信了!你背着我們偷偷卷!”一個戴眼鏡的男的說。
小個子辯駁,“我那是去圖書館看小說了,在宿舍沒有氛圍!我可沒有背叛組織,反倒是你,我聽你舍長說你半夜還在刷題!”
眼鏡男說:“胡說八道!我沒學!不信你問元嘉!”
被cue的元嘉插着兜,耳朵裡塞着新買的耳機,“還用的着學麼?多大點事,挂了就挂了呗。”
他們三個都是一個班級的,宿舍都在一層樓上,相約來這一塊補考。
“元嘉,你真一點也沒複習?”小個子有點不可思議。
元嘉斜背着包,松垮垮往那一站,無所謂地說:“當然沒有,考完去踢球麼?”
說罷還颠了颠背包,背包鼓鼓囊囊,塞了個足球。
眼鏡男:“就佩服元嘉,是真漢子,不學就是不學。”
有元嘉這個“真沒學”的做底,剩下兩個人很快就和好如初。
補考考場在四樓,最中間教室,三人一起從西樓梯閑聊着上去,這會兒上樓都是補考的,大家的狀态都很悠閑,陸陸續續往樓梯上走。
“唉喲,我去哥們兒你别着急啊!”小個子忽然叫了一聲,身體一歪,連帶着撞到了旁邊元嘉。
幸好元嘉走得慢,下盤紮得穩,不僅立即反應過來站穩了,還扶了旁邊小個子一把。
元嘉他們循聲回頭,隻見一個男生大跨步上樓梯,頭也不回地說,不耐煩地低聲說:“别他媽擋道!”
“哎呦我這暴脾氣,你走那麼快準備投胎麼?”小個子就要上去跟他理論。
不過那人充耳不聞,很快就消失在了樓梯口。
小個子還要上去追,被元嘉攔住了,“馬上考試了,這種不長眼的你和他計較,耽誤自己時間。”
小個子心煩地整了整自己衣服,“晦氣,以為樓梯是他家的麼?怎麼這麼多人來來往往,就他能撞上!”
元嘉也不太高興,他還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但他一般不想惹事,所以安慰同學:“就當他屬螃蟹的呗,隻會橫着走。”
眼鏡男也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還有十分鐘不到就要開考,還要再上個廁所,我們得快點了。”
三個人加快了腳步。
上到四樓,元嘉的補考考場在四樓西邊第二個教室,監考人員已經在裡邊了,是學生監考,不過元嘉不認識。
元嘉踩過點,沒進,準備從廁所回來直接進去。
這座教學樓的廁所安排在走廊東盡頭,元嘉背着包溜溜達達過去。
路過最東邊一間教室時,腳步蓦地頓住,磨了磨牙。
他和賀修宜兩節課沒見了。
講台上賀修宜察覺到有視線盯着自己,回過頭。
元嘉一身淺灰色運動服,球鞋,背着一個包,包鍊沒拉全,半張着嘴,露出文件袋一角,文件袋的拉鍊邊是粉色的。
元嘉詫異,“你怎麼在這兒?”
賀修宜朝元嘉颠了颠手裡的試卷,元嘉又看到了他胸前垂下的監考員證件。
哈,他們不是一個年級麼?憑什麼他能來監考!
賀修宜打量他:“你?”
元嘉不自覺噘嘴,雙手插兜,“補考呗。”
賀修宜:“馬上開始了。”
元嘉:“昂,走了。”
這邊的設計是男女公用洗手區域,然後男女廁兩邊分開,元嘉包裡還有半個小面包,不想帶進廁所裡,就把背包随手放在了洗手台角上,獨自進了廁所。
進廁所時正好趕上有人低頭出來,元嘉尋思别的事情沒注意。
男生從廁所出來,打開水龍頭洗手。
半張着嘴的背包孤零零地在洗手台上,就在他手邊。那是個一看就很好的背包,皮質柔軟,印着某個耳熟能詳LOGO的标志,但顯然不太被擁有者珍惜,東西亂七八糟地扔在裡面,露出半截文件袋,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恰好看見文件袋裡的筆和準考證。
水龍頭嘩嘩作響,男生從鏡子裡警惕地看向四周,馬上就要考試了,根本沒有人。
包就在咫尺,包的主人剛剛進去。
男生站直了身體,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同實驗室研究生學長臨時有事,拜托賀修宜來替他監考,賀修宜答應下來,沒想到能在這裡還能碰上元嘉。
一個連本專業課都要挂科補考的人,賀修宜想不通他為什麼還要報二專業。
監考人有兩個,因為賀修宜是本科生的緣故,也沒太有監考經驗,另一位學姐便代勞了。
賀修宜斜靠在門口,等最後幾個還沒來補考的學生。
這時一個男生匆匆從廁所裡出來,低着頭,腳步有些快,路過門口時,手裡捏着文件袋,粉色拉鍊邊一閃而過。
賀修宜目光追逐着那個男生,看到他一直跑到了走廊盡頭,在走廊的垃圾桶旁邊停頓了一小會兒,又急匆匆折回了第二間教室。
離得太遠有些看不清,但賀修宜确定,他進教室時,手裡什麼東西都沒有。
元嘉從廁所裡出來,書包攤開在地上,包裡的東西也撒出來大半。
“天!怎麼回事!”
洗手間裡地闆髒兮兮濕乎乎,元嘉捏着鼻子蹲下,翹着手指把東西重新塞回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