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破碎的穹頂傾瀉而下,灑在教室中央那架三角鋼琴上。琴蓋上積着厚厚的一層灰,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可詭異的是,琴蓋上卻擺着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那升騰的熱氣在這冰冷的空氣中顯得格外虛幻。安月白像是被什麼吸引住了,下意識地伸手去碰杯沿,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觸碰到杯沿的瞬間,林新語眼疾手快,一巴掌拍開她的手,憤怒地吼道:“想死嗎你!”
蘇月溪的視線突然變得模糊起來,眼前的景象仿佛被一層迷霧籠罩。後頸的妖紋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在皮膚下遊走,帶來一陣酥麻又刺痛的感覺。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終于看清了鋼琴内部的景象,隻見裡面爬滿了暗紅色的菌絲,那些菌絲相互纏繞,密密麻麻。琴鍵的縫隙中卡着半片指甲蓋,指甲蓋已經泛黃,像是被浸泡了很久。而最讓她感到恐懼的是那杯紅茶,浮在表面的根本不是檸檬片,而是一顆泡發的眼球,眼球的眼白部分布滿血絲,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仿佛在訴說着無盡的冤屈。
“當——”
鐘聲毫無預兆地炸響,那聲音震耳欲聾,仿佛要将整個世界震碎。安月白突然尖叫着抱住頭,身體蜷縮成一團,她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成跪地痛哭的姿态,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林新語見狀,立刻咬破指尖,在虛空之中快速畫符,可那些血珠卻在半空中凝成冰晶,“簌簌”地墜落,仿佛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阻擋。
提燈的光暈此刻已經出現在走廊盡頭,那光暈越來越近,周圍的空氣也仿佛變得更加寒冷。蘇月溪終于看清那盞白燈籠上寫的字,不是“囍”,而是一個“蘇”字,後邊的字被血污擋住了,模糊不清。那位身穿民國校服的學姐緩緩轉身,她的面容已經開始腐爛,皮膚呈現出青黑色,五官扭曲,臉上卻挂着詭異的微笑,那笑容讓人毛骨悚然。
蘇月溪隻覺腦子轟然炸開,這個學姐的模樣分明就是她夢中墜井的新娘。
“找到你了。”提燈人裂開的嘴角淌出黑血,那黑血順着下巴緩緩滴落,在地上彙聚成一灘。
“蘇…”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銅鈴簪突然發出清鳴,聲音清脆悅耳,在這恐怖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洛聽荷給的銅錢也滾落在地,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蘇月溪在劇痛中咬破舌尖,刹那間,血腥味彌漫整個口腔。就在這血腥味彌漫的瞬間,她看到林新語快步沖向已經陷入昏迷的安月白,一把撕開她的校服領口,然後用自己的鮮血在少女心口畫出一種詭異又熟悉的紋身。那紋身線條複雜,圖案神秘,正與蘇月溪後頸的妖紋産生共鳴,仔細看去,那竟是曼陀羅紋。
“快走!”林新語用盡全身力氣把安月白推向蘇月溪,聲音因為痛苦而變得沙啞,“帶她去..呃…!.”
話還未說完,提燈人的指甲已經刺穿她的肩膀,鮮血如噴泉般噴濺而出,濺在鋼琴譜架上。那些凝固的音符像是被鮮血激活,突然開始流動,奏響了一曲詭異的曲子,那曲子旋律陰森,讓人不寒而栗。
懷裡的安月白突然動了,她猛地伸出雙臂抱住蘇月溪,心口的曼陀羅紋緊緊貼住蘇月溪的身體。蘇月溪隻覺那些奇怪的紋路好像順着皮膚爬到了自己身上,與她後頸上的妖紋相互呼應。刹那間,蘇月溪的瞳孔泛起妖異的金色光芒,後頸的妖紋驟然綻放,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耳邊響起一聲熟悉的歎息,那歎息聲悠長而又無奈,仿佛她已經聽了無數遍。
“你終究選了這條路。”
月光突然變成血紅色,整個世界仿佛被一層血霧籠罩。在意識消散前,蘇月溪看到安月白緩緩吻上林新語流血的傷口,而提燈人的燈籠上,緩緩浮現出第八個生辰八字。
那是洛聽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