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機廳的冷光将人影拉成細長的鏽絲。洛聽荷隔着安檢口的玻璃牆望着蘇月溪的背影——她正在把玩那個小狐狸吊墜,發尾綁着的青色緞帶。
廣播第三次催促登機時,蘇月溪終于轉身。隔着三排空座椅,她看見洛聽荷雪白的衣角濺着褐色的茶漬,應該是來時太過倉促碰翻了茶杯。那人連校徽都沒有摘,金屬校牌的光折射在她手腕的銀鍊上,像是把零落的光捆成的鎖铐。
“學姐吃糖嗎”蘇月溪緩緩朝洛聽荷走過去,面上還是帶着和往常一樣的笑容“還剩最後一顆哦”
洛聽荷聞言,伸出手顫抖着接過那顆糖
“謝…謝謝”洛聽荷以一種很奇怪的語氣開口
“哎呀,學姐現在和我都要說謝謝了呢”蘇月溪玩笑般的開口
洛聽荷沒有說話
候機廳的廣播又響起了催促登機的聲音
"學姐沒有什麼要和我說嗎?"蘇月溪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掌心滲出冷汗,"我要回順安至少一個月呢,我們很久都不能見哦。"
自動販賣機掉落蘇打水的哐當聲炸在耳畔。洛聽荷擡手想要觸碰她的發絲,眼神晦暗不清,卻在即将觸蜷起手指:"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開學前,也可能..."蘇月溪盯着她風衣下擺,"永遠留在那邊了,畢竟那才是我的老家嘛"
人群突然朝五号閘口湧去。洛聽荷被推擠到蘇月溪面前半步的距離,領口的檀香撲面而來。她看到對方耳垂結着新痂
“怎麼又受傷了呢”蘇月溪突然感覺心裡緊了一下,雖然面前這個面無表情的冷美人在過去的半年裡确實很照顧自己,可是…
"這個帶好。"洛聽荷突然抓住她左手,将一頭暗紅的銅鈴簪塞進掌心,"遇到麻煩咬破舌尖——"
小狐狸吊墜微微閃爍紅光,這一刻,蘇月溪終于爆發了,一陣陰風突然吹進候機廳,她的眼神變得妩媚卻鋒利,反手拽住她欲抽離的手腕,眼眶通紅的看着洛聽荷:"這到底是定情信物還是祭祀法器?"她哭着笑着将發簪戳進洛聽荷胸口,"就像你一直把我當寵物還是祭品?"
金屬穿透衣料的聲響驚起候鳥振翅。洛聽荷按住她執簪的手壓向自己心髒:"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粘稠的血迹在淺色風衣上綻成一朵鮮紅色荷花
安保人員的腳步聲逼近時,蘇月溪猛然驚醒,顫抖抽出發簪。尖嘯的廣播聲裹着洛聽荷破碎的喘息灌入耳膜:
“乘坐FM7313次航班的旅客請注意......"
洛聽荷慢慢滑跪了下去
蘇月溪拖着行李轉身的刹那,突然被抱住腿。洛聽荷從身後環抱的力道很大,額頭抵在她的後腿上,溫度燙得驚人。
"要...按時複查脖子上的妖紋…"每個字都像飲過砒霜一般虛弱
蘇月溪在眩暈中數着她的心跳,每聲顫栗都像釘子敲進脊柱。
原來那些補習時纏來的發絲、錯題本裡夾的安神符、更衣櫃用血畫的護命陣,都不過是祭品馴養手冊裡的溫情篇章,她關心的不是蘇月溪這個人,而是妖紋的載體。
"學姐就隻想說這些?"她□□間已經松脫的手向登機口走去“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不管是對我蘇月溪,還是對…我這個祭品”
洛聽荷被慣性帶得踉跄半步,唇色慘白。登機口的閘門開始閉合,她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被喉間翻湧的鮮血嗆了滿身
蘇月溪最後看到的畫面是滿地的血迹。安保人員想攔住蘇月溪卻被洛聽荷攔住,洛聽荷擡頭時眼神潰散如月下碎鏡:"咳…咳咳…."她咳着血沫,小聲嘟囔
"順安的桂花糕别多吃,上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