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冰涼而絕望的觸感似乎還未散去,洛雲笙帶着一身疲憊和濃重藥味離去後,房間再次陷入死寂。但這一次,蘇月溪的心中不再是全然的麻木和絕望,而是燃起了一簇微弱卻執拗的火苗——求生的意志,反抗的決心。
她知道坐以待斃隻有死路一條。洛家絕不會放過她這個“天賜之祭”,而洛雲笙那份扭曲的愛,也隻會将兩人一同拖入毀滅的深淵。她必須逃出去!隻有逃離洛府這座華美的囚籠,才有可能尋求一線生機,才有可能……揭露洛家的陰謀。
接下來的幾天,蘇月溪表面上恢複了平靜,甚至開始少量進食,不再激烈地抗拒張媽的“照料”。這讓看守她的人略微放松了警惕。但暗地裡,她卻在用盡一切方法觀察和準備。
她仔細留意着院外守衛換班的時間、巡邏的規律,以及張媽送飯送水的固定時刻。房間裡的香料依舊讓她昏昏沉沉,力量難以凝聚,但她發現,在深夜、香料燃盡效力減弱之時,她的感知會變得清晰一些,體内那股沉寂的力量也會有微弱的湧動。
她開始在深夜悄悄嘗試。集中精神,感受周圍的動靜,她的聽覺和視覺似乎确實比普通人敏銳了些。她還發現,當她極度專注地想着某個簡單的動作時,身體會變得異常輕盈,仿佛能做出超越常人的反應。這微弱的變化,是她唯一的希望。
逃跑的工具是個難題。門窗都被鎖死,她手無寸鐵。目光最終落在了發髻間那枚古樸的銅鈴簪上。這枚簪子和洛聽荷送她的一模一樣。不知為何也出現在了這裡,雖然大部分時間隻是沉寂着,但在特定時刻總會給她帶來一些模糊的感應。她将簪子取下,冰涼的金屬觸感讓她精神一振。簪尖雖然不算鋒利,但足夠堅硬。或許……可以試試撬動窗棂?
某天深夜,蘇月溪做了一個混亂而清晰的夢。夢裡是無盡的黑暗和追逐,她拼命地跑,身後是洛府層疊的屋檐和幢幢鬼影。就在她快要力竭之時,耳邊似乎響起了一個遙遠而模糊的聲音,像是安月白,又像是林新語……那聲音低語着:“北牆……枯井……弱點……”
夢境驟然驚醒,窗外月色如水。蘇月溪心跳如擂鼓,夢中那幾個詞清晰地烙印在腦海裡。北牆?枯井?難道是逃離的提示?是她們兩個在冥冥之中幫着自己?
她不再猶豫。時機或許就在今晚!
等到後半夜,确認外面的守衛進入最困倦、警惕性最低的時刻,蘇月溪悄悄起身。她來到窗邊,借着微弱的月光,用銅鈴簪堅硬的尖端,小心翼翼地撬動着老舊窗棂的榫卯結構。香料的影響仍在,她感覺頭暈目眩,動作遲緩,但求生的意志支撐着她。
“咔哒……”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一根窗棂松動了!
她心中一喜,繼續努力。汗水浸濕了她的鬓發,手指被磨得生疼。終于,在耗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後,她成功卸下了兩根窗棂,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鑽過的縫隙。
她側身,屏住呼吸,艱難地從縫隙中鑽了出去,輕手輕腳地落在院中的泥地上。夜風微涼,帶着泥土和草木的氣息,讓她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院門外,兩個守衛靠着牆打盹。蘇月溪屏住呼吸,将身體隐入牆角的陰影裡,感受着體内那微弱的力量。她集中精神,想着“讓他們睡得更沉一些”。似乎是心理作用,又似乎真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力量波動散開,那兩個守衛的鼾聲似乎更響亮了些。
她像一隻狸貓般,悄無聲息地貼着牆根移動,繞過了打盹的守衛,溜出了小院。
洛府的夜晚寂靜而陰森。巨大的府邸如同蟄伏的怪獸,黑沉沉的屋檐和回廊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她憑借着夢境的指引和增強的感知力,避開零星的巡邏家丁,一路向北牆方向潛行。
有好幾次,她幾乎與巡邏隊撞個正着。危急關頭,她體内的力量似乎被激發,身體做出本能的反應——瞬間閃身躲入假山後,或是攀上低矮的牆頭,動作敏捷得不像平日那個文弱的蘇绛雪。她甚至發現,當她極度緊張地注視着某個方向時,那個方向的守衛似乎會下意識地看向别處,仿佛被什麼東西短暫地吸引了注意力。
這些微弱的力量運用讓她心力交瘁,但求生的渴望支撐着她。
終于,她來到了洛府最偏僻的北牆。這裡荒草叢生,果然有一口早已廢棄的枯井。借着月光,她看到枯井旁邊的牆體,似乎确實比其他地方更加破敗,有幾塊磚石松動脫落。
希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