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曦光，如同最鋒利的劍刃，毫不留情地割裂了靜思閣内殘留的旖旎與暧昧。

蘇九尾（蘇月溪）側躺在淩亂的床榻上，錦被半掩，露出肩頭和手臂上點點暧昧的紅痕。她睜着眼，眼神複雜地看着那個已經起身、正背對着她，一絲不苟地整理着道袍的背影。

動作流暢，仿佛昨夜那近乎瘋狂的索取與沉淪從未發生過。衣帶系緊，玉冠戴正，拂塵握在手中，那個清冷孤高、不染凡塵的大唐國師洛長生，又回來了。仿佛一層無形的屏障，在她穿上衣服的那一刻，便重新豎立起來，将昨夜的一切隔絕在外。

她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啧，真是拔X無情啊……”蘇月溪的意識在蘇九尾的身體裡忍不住小聲吐槽，“老祖宗傳下來的古話誠不欺我！虧我昨晚還覺得她那副失控的樣子有那麼點……咳，動人。搞半天，天一亮就翻臉不認人了？這算什麼？古代版的一夜情？還是睡後覺得我這妖狐玷污了她老人家的清修，急着劃清界限？渣女！”

蘇九尾微微支起身子，故意讓錦被滑落，露出更多白皙的肌膚和昨夜激情的印記。她聲音帶着一絲慵懶的沙啞，還有幾分刻意裝出來的幽怨：“國師大人，這就要走了？不多留一會兒，回味回味昨宵的……嗯……‘切磋’？大人昨夜的‘道法’，可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呢。”

洛長生系好玉冠上最後一根絲縧的動作微微一頓，背影僵硬了一瞬。随即，她轉過身，臉上是蘇九尾無比熟悉的、也是此刻最讓她惱火的冰冷淡漠。

“妖言無狀。”洛長生冷冷地吐出四個字，目光卻刻意避開了蘇九尾裸露的肌膚，落在她身後的牆壁上，“昨夜之事，不過是你妖術惑心，本座一時不察，誤中你的詭計。你休要多想，更不可對外人提及半字，否則……”

“否則怎樣？”蘇九尾打斷她，笑容裡帶上了幾分冷意和嘲諷，“殺了我滅口？還是再給我加幾層禁制？國師大人，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昨晚是誰先失控撲上來的，你我心知肚明。怎麼，享用完了，就想把鍋全甩給我這隻‘無辜’的狐狸精？”

她坐起身，毫不避諱地展現着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洛長生：“還是說，國師大人您是怕了？怕承認自己對我動了凡心？怕觸犯了你口中那該死的‘契約’？”

洛長生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握着拂塵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她眼中翻湧起複雜的情緒，有羞惱，有驚懼，還有一絲被戳破心事的狼狽。但她終究是洛長生，是那個習慣了将一切情緒深藏于冰面之下的女國師。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悸動與慌亂，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冰冷：“放肆！本座之事，無需你這妖物置喙！安分守己，否則休怪本座無情！”

話音未落，閣樓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侍衛恭敬卻焦急的禀報：“啟禀國師！青峰縣急報！西南山區突發異象，瘴氣彌漫，百鬼夜行，已有數個村落失聯，據逃出者稱，似有強大幻術作祟，非尋常妖魔！當地鎮邪司力量薄弱，懇請國師大人速速馳援！”

洛長生眼神一凜，所有的私人情緒瞬間被身為國師的責任感覆蓋。她不再看蘇九尾，厲聲道：“備駕！”

“是！”侍衛領命而去。

洛長生轉身便要離開，卻在門口頓住了腳步。她回頭，目光複雜地掃過依舊坐在床榻上、神情莫測的蘇九尾。

強大幻術……非尋常妖魔……

一個模糊的、令她不安的猜測在她心頭浮現。她看了一眼蘇九尾，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你，随本座同去。”洛長生最終冷聲命令道，語氣比剛才決定去青峰縣時更加不容置疑。

蘇九尾有些意外，随即玩味地笑了：“帶我去？國師大人不怕我這‘妖物’添亂？還是說……舍不得我一個人在這籠子裡？”

洛長生的臉頰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紅暈，但瞬間便被冰冷覆蓋：“此次異象或與幻術有關，你之妖力，或許……能有克制之用。休得多言！”

又是利用。蘇九尾心中冷笑，但面上卻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好啊，能離開這個籠子出去放放風，還能欣賞國師大人您……嗯，‘匡扶正義’的英姿，何樂而不為？”

她起身，慢條斯理地開始穿着送來的華美衣衫，動作間，眼波流轉，帶着一種渾然天成的魅惑，故意在洛長生面前晃悠。

洛長生眉頭緊鎖，周身寒氣更甚，猛地轉過身去，留給她一個寫滿了“非禮勿視”和“趕緊穿好”的冷硬背影。

……

一艘由法力驅動的雲舟，快如流星，劃破長空，向着西南方向疾馳而去。

雲舟之上，氣氛比來時更加詭異。洛長生閉目盤膝，端坐于船頭，周身散發着比千年寒冰還要冷的清冽氣息，仿佛要将周圍的空氣都凍結。蘇九尾則斜倚在船舷邊，看似欣賞風景，實則暗暗調息，并用眼角餘光偷瞄着洛長生。

幾個時辰後，雲舟抵達青峰縣上空。

下方的情景，比侍衛描述的更加詭異。濃郁的紫黑色瘴氣如同有生命般翻滾着，裡面鬼影重重，卻聽不到多少哀嚎，反而隐約傳來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虛假的歡聲笑語和靡靡之音。一股陰冷、甜膩、卻又帶着極緻瘋狂和混亂的氣息撲面而來。

洛長生臉色凝重，拂塵一揮，白光劈開瘴氣，雲舟降落在一處山頭上。

她剛站穩，瘴氣之中，一個身影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梳着可愛的雙丫髻，穿着一身并不合時宜的、極為豔麗的粉色襦裙，懷裡還抱着一大捧開得正盛的、顔色各異的鮮花。她臉上帶着天真無邪、甜美可人的笑容，眼睛大而明亮，仿佛對周圍的恐怖景象毫無察覺。

“呀！洛…洛長生姐姐，還有……蘇姐姐！你們終于來啦！人家等你們好久了呢！”少女的聲音如同銀鈴般清脆悅耳，語氣熟稔得仿佛她們是相約來此郊遊的好友

“我去！陰魂不散啊！”蘇月溪的意識在腦海裡發出哀嚎，“怎麼哪都有她？！這瘋丫頭又想幹嘛？還姐姐長姐姐短的，這一世，我也跟她很熟嗎？！”

洛長生的瞳孔驟然收縮，周身的寒氣瞬間凝為實質，握着拂塵的手指關節捏得發白，死死地盯着那個笑靥如花的少女：“姜曼昙！果然是你！”

“嘻嘻，被洛姐姐認出來啦！”姜曼昙歪着頭，笑容更加甜美，目光卻越過洛長生，直勾勾地落在她身後的蘇九尾身上，眼神瞬間變得無比熾熱，帶着一種近乎癡迷的占有欲，“蘇姐姐，你又跟她在一起了呀？找你可真不容易呢……不過沒關系，找到就好啦！姐姐，你看我給你摘的花，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