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洞府之内,上古禁制殘餘的暴虐氣息尚未完全平息。清河天君緊緊抱着懷中氣若遊絲的蘇凝顔(蘇月溪),那雙清冷的鳳眸中翻湧着近乎毀滅的瘋狂與不顧一切的執拗。
“……往生之契?”
蘇凝顔(蘇月溪)虛弱地重複着這四個字,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錘,敲擊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她的身體因失血過多而冰冷,意識也有些渙散,但清河天君話語中那不容置疑的偏執,以及“靈魂綁定,永世糾纏”的可怕含義,卻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腦海中。
不!她不要!
她對清河天君的感情是複雜的。有最初的感激,有山谷中短暫相處的依賴,有身份暴露後的恐懼與被欺騙的憤怒,也有這些年被暗中守護時,心中那絲難以言說的動搖與……一絲微弱的暖意。
但這一切,都遠遠不是愛!更不是那種足以讓她心甘情願将自己的靈魂與另一個人永生永世捆綁在一起的愛!
她害怕清河天君眼中那份濃烈到化不開的占有欲,害怕她那份不顧一切的瘋狂。此刻的清河天君,就像一個即将溺水的人,死死抓住了她這根“浮木”,要将她一同拖入深淵,永不分離。
“不……清河姐姐……我不要……”蘇凝顔(蘇月溪)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了微弱卻堅定的拒絕。她的聲音帶着哭腔,充滿了恐懼與哀求,“我不想……永世糾纏……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
她試圖從清河天君的懷抱中掙脫,但她實在太虛弱了,那點力氣對于法力高強的清河天君而言,無異于蚍蜉撼樹。
清河天君聽到她的拒絕,那雙本就布滿血絲的鳳眸中,最後一絲清明似乎也被絕望所吞噬。她的身體微微一僵,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緊了蘇凝顔(蘇月溪),力道大得幾乎要将她纖細的骨骼捏碎。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明白?”清河天君的聲音沙啞而痛苦,她将臉埋在蘇凝顔(蘇月溪)的頸窩,滾燙的淚水滴落在蘇凝顔(蘇月溪)冰冷的肌膚上,“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永遠在一起!隻有這樣,我才能永遠保護你!難道你感覺不到嗎?那些人……他們永遠不會放過你的!闡教、截教那些觊觎你力量的敗類、甚至是那些所謂的天道……他們都想毀了你!我不能再眼睜睜看着你從我身邊消失!一次都不能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充滿了歇斯底裡的絕望。她這些年的隐忍、守護、以及對蘇凝顔(蘇月溪)那份深入骨髓的愛戀與執念,在這一刻徹底爆發,沖垮了她所有的理智。
“凝顔,你聽我說,往生之契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可怕。”清河天君擡起頭,試圖用一種溫柔的、蠱惑的語氣解釋道,但她眼中那瘋狂的光芒卻絲毫未減,“它隻是一個标記,一個讓我們在輪回中能夠再次找到彼此的标記。我們會擁有新的生命,新的開始,我會彌補這一世所有的遺憾,我會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描繪着一幅美好的藍圖,但蘇凝顔(蘇月溪)卻隻感到遍體生寒。她看到的不是幸福,而是一個精心編織的、永無止境的囚籠!
“不!那不是我想要的!”蘇凝顔(蘇月溪)激烈地搖着頭,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清河姐姐,我求求你,清醒一點!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品,我不想被強迫!真正的愛,不是這樣的……”
蘇月溪的靈魂在蘇凝顔的體内,感受着這份強烈的抗拒與恐懼。她知道,這就是一切悲劇的根源。清河天君的愛,從一開始就帶着強烈的占有與控制,當這份愛無法得到回應時,便演變成了毀滅性的偏執。
“住口!”清河天君被蘇凝顔(蘇月溪)話語中的“強迫”二字刺痛,猛地厲聲喝斷了她的話。她眼中最後一點希冀的光芒也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毀滅的決絕。
“你現在不明白,沒關系……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苦心。”清河天君的聲音變得冰冷而空洞,她緩緩松開一隻手,掌心向上,一團散發着幽藍色光芒的、複雜而古老的符文緩緩浮現。那符文充滿了詭異的力量,帶着一絲不祥的氣息,正是截教早已失傳的禁術——往生之契的契印!
“清河姐姐!不要!你不能這麼做!”蘇凝顔(蘇月溪)看到那枚契印,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恐懼。她拼命掙紮着,用盡殘存的力氣哭喊道:“我恨你!如果你敢這麼做,我會恨你一輩子!生生世世都恨你!”
“恨我也好,愛我也罷……”清河天君的臉上露出一絲凄涼而扭曲的笑容,她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着蘇凝顔(蘇月溪)蒼白的臉頰,眼神中充滿了病态的迷戀與不容置疑的堅決,“隻要你能永遠在我身邊,就足夠了。”
話音未落,她不再給蘇凝顔(蘇月溪)任何反抗的機會!
那枚散發着幽藍色光芒的往生契印,被清河天君毫不猶豫地、狠狠地按向了蘇凝顔(蘇月溪)的眉心!
“不——!”
蘇凝顔(蘇月溪)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那聲音充滿了絕望、痛苦與無盡的怨恨。
契印觸及眉心的瞬間,一股無法言喻的、仿佛要将靈魂撕裂的劇痛猛地從蘇凝顔(蘇月溪)的識海深處炸開!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強行從身體裡剝離,然後又被硬生生地與另一個充滿了冰冷、偏執氣息的靈魂糾纏、捆綁在一起!
她的意識在劇痛中迅速模糊,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變形。她看到了清河天君那張因為施展禁術而變得更加蒼白、卻帶着一絲滿足與瘋狂的臉。她看到了洞府頂部落下的碎石,聽到了自己心髒在胸腔中絕望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