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空間中的氣氛愈發凝滞，五1個前世的“她”們，帶着各自時代刻骨銘心的傷痛，如同沉默的幽靈，圍繞在蘇月溪周圍。她們身上散發出的哀傷、怨恨、不甘與絕望，形成了一個無形的、不斷收縮的漩渦，要将蘇月溪的意識徹底拖入其中，與她們一同沉淪。

“每一次輪回，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民國蘇绛雪的聲音幽幽響起，帶着一絲麻木到極緻的冷漠，“洛雲笙說，绛雪先生，我們永不分離了，真好。可她不知道，那所謂的永不分離，是以我的鮮血和靈魂為代價，去滋養她那份病态的占有欲。”

蘇月溪的心髒一陣抽搐，民國冥婚的冰冷觸感仿佛還殘留在她的指尖。她能感受到蘇绛雪在戴上鳳冠霞帔時那份心如死灰的絕望。

“騙局？何止是騙局！更是利用！”大唐蘇九尾發出一聲凄厲的冷笑，笑聲中充滿了對洛長生的嘲諷與刻骨的恨意，“她将我囚于國師府，名為保護，實則研究我身上的妖力，想從中窺探長生之秘，或是……往生契的奧秘！想獨自一人承受這一切的詛咒，不是最後一刻，她都沒告訴過我”

唐朝那場禁锢之戀的痛苦，伴随着利刃穿心的劇痛幻象，讓蘇月溪的呼吸都變得困難。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蘇九尾那份滔天怨恨的焚心之痛。

“利用……或許，我們每一世，都隻是她達成某種目的的工具罷了。”三國醫女蘇嫣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眼中充滿了對亂世和人性的深深失望，“洛清寒……她或許是真心愛我，但她同樣也無法擺脫宿命。她每一次為我而死，都像是往生契上又添上的一道血痕，讓那契約的力量更加穩固，也讓她的執念更加深重。”

蘇嫣的淚水無聲地滑落，三國沙場的烽火與生離死别，那種眼睜睜看着摯愛一次次逝去卻無能為力的絕望，像一把鈍刀子在蘇月溪的心頭反複切割。

“工具……祭品……又有何區别？”秦朝巫女蘇夭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她周身散發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死寂氣息，“在帝國冰冷的機器面前，在洛泠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中，我蘇夭不過是一個符合‘血祭契約’條件的完美祭品。我的血，染紅了祭壇，也染紅了她那雙執行‘天命’的手。她說，這是我的榮耀，我的宿命。可笑，這不過是強權者對弱者的無情剝奪！”

她們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蘇月溪的靈魂之上。她試圖反駁，試圖從那些黑暗的記憶中尋找一絲光明，但她們的經曆是如此真實，如此殘酷，讓她所有的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蘇月溪的現代意識在這些沉重如山的記憶和情感沖擊下，開始變得模糊，甚至開始瓦解。她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她們徹底同化，那些屬于蘇绛雪的麻木悲哀、蘇九尾的怨毒恨意、蘇嫣的無盡無奈、蘇夭的徹骨冰冷，都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她的内心深處，與她原有的情感激烈地碰撞、交織、最終……融為一體。

她開始無法分清，此刻心中那份鋪天蓋地的絕望，究竟是源于哪一個“自己”。

“洛聽荷……清河天君……”蘇月溪（或者說，是她們所有人的集合體）的聲音帶着一絲歇斯底裡的顫抖，她擡起頭，望向那無盡的混沌虛空，仿佛要将那個罪魁禍首從曆史的塵埃中揪出來，“你到底想要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往生契……這該死的往生契，究竟要将我們折磨到什麼時候？！”

混沌中，沒有任何回應。

隻有她們眼中那化不開的濃重悲傷，如同實質般将她層層包裹，讓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