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她失聲尖叫,那雙總是帶着甜膩笑意的杏眼此刻布滿了血絲,瞳孔因極緻的憤怒與恐懼而縮成了危險的豎瞳。一股濃郁的、帶着甜膩花香卻又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從她身上彌漫開來。
“洛!聽!荷!”她咬牙切齒地從喉嚨深處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劇毒,“你敢——!!!”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蘇月溪的氣息正在被那股霸道絕倫的陣法之力鎖定、吸引,并且在逐漸減弱!
蘇月溪并沒有告訴她今晚會發生什麼,隻是讓她乖乖待着。可姜曼昙對蘇月溪的感知何其敏銳!她早就察覺到“姐姐”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決絕與悲傷,也預感到了洛聽荷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救姐姐!”姜曼昙周身妖力沸騰,化作無數血色花瓣,就要破窗而出。
“曼昙!”一隻冰涼的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溫言絮。
她依舊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樣,鼻尖的小痣在混亂的光影下顯得格外清晰。她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但那雙總是怯生生的眼眸中,此刻卻燃燒着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
“太危險了……那個陣法……”溫言絮的聲音細若蚊蚋,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她的另一隻手緊緊攥着那個繡着黑色昙花的香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放開我!姐姐有危險!我必須去!”姜曼昙的情緒已經瀕臨失控,她猛地甩開溫言絮的手,眼中閃爍着瘋狂的光芒,“誰敢攔我,我就殺了誰!”
溫言絮被她甩得一個踉跄,險些摔倒,但她立刻又撲了上來,從身後死死抱住了姜曼昙的腰,将臉頰貼在她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的背脊上
“我知道……但是……你這樣沖過去……隻會……白白送死……”溫言絮的聲音帶着哭腔,卻異常清晰,“蘇月溪小姐……她那麼強……一定……一定有她的計劃……我們……不能添亂……”
“計劃?什麼狗屁計劃!洛聽荷那個賤人就是要殺了姐姐!”姜曼昙嘶吼着,周身的妖氣更加狂暴,卻在即将掙脫溫言絮束縛的瞬間,微微一滞。
溫言絮那幾乎要将自己勒斷的力道,以及背上傳來的、帶着濕熱的感覺……那是眼淚。
這個平日裡如同驚弓之鳥般怯懦的女孩,此刻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以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試圖阻止她的瘋狂。
姜曼昙心中的暴戾微微一頓,但對蘇月溪安危的擔憂很快便再次占據了上風。然而,就在她準備不顧一切地強行沖出去的時候,她腦海中突然閃過蘇月溪離開前,那雙帶着溫柔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托付的眼神
“曼昙,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要好好活下去…别再找我了,你太累了”
不!姐姐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
與此同時,百花中學圍牆外的某個隐蔽角落。
林新語和安月白早已潛伏在此。當那血色結界沖天而起的瞬間,兩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是誅妖陣!而且……好強的力量!”林新語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她緊緊握着安月白的手,手心中滿是冷汗。她手中的紅珊瑚發繩此刻正散發着微弱的紅光,仿佛在不安地示警。
“小蘇她……她真的在裡面!”安月白的聲音也有些發緊,她另一隻手緊握着那枚櫻花發卡,眼神中充滿了焦急與憤怒,“洛聽荷那個瘋子!她真的敢!”
蘇月溪同樣沒有告訴她們具體的行動時間和計劃,隻是隐晦地提醒她們,最近可能會有“大事”發生,讓她們務必小心,不要輕舉妄動。可她們怎麼可能真的坐視不管?她們早就通過各種渠道,以及自身對法術波動的敏銳感知,猜到了洛聽荷的圖謀。
“我們……現在怎麼辦?”安月白看向林新語,此刻,這位平日裡沉穩冷靜的班長,眼中也充滿了掙紮。她們準備的那個秘術,是以命搏命的招數,一旦發動,後果不堪設想。
林新語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看着那如同血色囚籠般的結界,感受着其中那股令人心悸的毀滅之力,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月白,還記得我們說好的嗎?”她轉頭看向安月白,眼神中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決然,“我們不能讓月溪一個人面對。洛聽荷既然布下了這種等級的陣法,就絕不可能手下留情。”
安月白重重地點了點頭,平日裡總是帶着戲谑與不羁的眼眸,此刻也隻剩下堅毅:“我明白!就算是死,我們也要從那個瘋女人手上,把小蘇搶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覺悟。她們沒有再多言語,隻是默默地開始催動體内并不算強大的靈力,準備按照原定計劃,尋找陣法的薄弱點,不惜一切代價,為蘇月溪争取一線生機
血月當空,殺陣已啟。
所有人的命運,都像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身不由己地,朝着那未知的、充滿了鮮血與悲鳴的中心,彙聚而去。
而蘇月溪,正一步一步,平靜地走向那座為她而設的,名為“宿命”的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