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釘闆透着刺骨的寒氣,猴八眼中露出一絲驚慌,手中下意識抓過他的衣袖。
“别去。”
她與他之間隔着深仇海恨難以言清,可眼下的境遇更加令人窒息,她無法獨自面對這一切。
“沒事的,我很快回來。”風玖玥突然點住她的穴位,猴八睡了過去。
衣袖緩緩抽出,風玖玥起身道:“我過去,你的人要是敢動她,我就殺了你。”
庫勒根本不屑一顧,“玩一個殘廢有什麼意思?”
風玖玥走出牢房,擡腳落在鋒利的釘闆上,生生紮進肉裡。
他咬牙往前走去,忍受着鑽心刺骨的疼痛,每一步都鮮血淋淋。
庫勒搖着頭,“我還以為你風少主腳步如風,短短幾步,這還得走這麼久?”
風玖玥挺直腰闆走到他面前,悶聲開口道:“你想談什麼?”
庫勒反問着:“你有什麼資格同我談?”
“我是楚風少主,隻要我死在這裡,楚風家絕對不會放過你。”
“啧,好大的名頭,你以為我會怕嗎?”庫勒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悠哉的起身道:“在這惡陀島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管你是什麼名頭,到了這裡就是賤民!”
“我可以死!”他緊咬唇齒,緩過一口氣,轉身看向牢房盡頭,“讓她活着。”
庫勒挑眉道:“沒想到你風少主竟然看上一個殘廢,傳出去還要不要臉面?”
“那又如何?”
“有意思,我可以給你機會。”他咧開嘴角,“明日惡獸場上,你若是赢了,我可以放她走。”
風玖玥默默凝望角落裡的人,厲聲道:“記住你說過的話!”
“好啊,來人!”庫勒喊來幾個手下,“眼睛都瞎了!沒看到風少主受傷了嗎?還不趕緊幫他清洗傷口!”
“是!”
手下立即把釘闆撤走,轉頭卻在地上灑滿鹽水,未化的鹽塊散落一地。
庫勒滿意的坐回椅子上,“風少主,請回吧!”
鹽水浸入傷口,宛若再度走在細密的刀片上,風玖玥回到牢房渾身汗如雨下。
他靠到猴八身旁擁在懷中,整個人不安的發顫。
過了一會,猴八醒來,風玖玥靠在她身旁靜靜的閉着眼。
她撐起身來,探向他的腳底,指尖觸到濕哒哒的血水,不問也猜到發生了什麼。
風玖玥撐開眼簾,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小傷。”
猴八避開他的目光,不知到底該拿他怎麼辦。
他想安慰她,擡手輕頓,往後縮了縮,隻輕撫過她的發絲,“明日我帶你離開這裡。”
惡陀島上有個天坑,傳聞曾有堕神墜隕于此,因觸犯神怒降下天雷,至今還遺留着堕神的詛咒,化為惡獸困于天坑。
猴八記得這個故事,小時候元柳總會跟她說些南疆稀奇古怪的事吓唬她。
一絲光線再度探入眼中,仿佛照入深淵探尋着谷底的怪物。
牢門敞開,一群人圍在外邊。
“阿玥,我們走。”風玖玥拉起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
猴八收手挪開,“你的傷……”
他肩上布着一片幹巴的血迹,身上還有腰傷未愈,腳底還在滲血。她還未曾要他的命,他卻已是遍體鱗傷。
風玖玥還有心思淺笑,“心疼我?”
“你……那你去死吧!”
“阿玥,你放心,我的命是你的。”風玖玥背起她,輕輕吐了口氣,“我好不容才将你的身子養好,這又輕了許多,你還怎麼殺我?”
“我就算殺不了你,你也别想好過。”
“好啊,那你就日日夜夜折磨我,我就能日日夜夜同你在一起。”
“痛死你才好!”聽他說這不着調的話,猴八生氣的錘打他。
風玖玥反倒暢快了許多,轉眼收起笑意,“抱緊我,不要擡頭。”
耳邊一陣起哄,猴八搭在他肩頭,臉埋在背上,隔着肩胛骨聽到他沉緩道:“帶路。”
一群人将他們帶到獸場,一頭發瘋的惡獸正困在天坑底下捶胸頓足,面貌如獅虎,頭頂獨角,體态似熊,身形如巨象。
如今風玖玥一身是傷,雖未傷及性命,可這幾日兩人都油水未進,體力耗支嚴重,全憑一口氣撐着。眼下赤手空拳與體型龐大的惡獸搏打,實在是勝算不大。
庫勒頗有興緻的倚在看台上,嘴裡嚼着生肉,手中拎着一隻滴血的鹿腿微晃。
“風少主,幾日未曾進食,看着清瘦不少啊?”
風玖玥并未理會,隻顧看着周遭的地勢。
庫勒喋喋不休的說着:“我這畜牲也好些天沒進食,你說……你倆誰比較餓?”
猴八探出頭來瞄了一眼,見他将手中的鹿腿丢入天坑,底下傳來的撕咬聲令人毛骨悚然,仿佛将骨頭都嚼碎了咽下去。
“不夠吃啊?”庫勒意味深長的看向風玖玥,目光卻落在他背後的人身上。
“風少主莫慌,不如把這殘廢丢進去,這畜牲填飽肚子,或許就對你沒興趣了。”
猴八不禁拽緊他的衣襟,聽到他輕聲安撫着:“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