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微猶豫一下說:“這不需要經過我同意,隻需要他同意。”
“很好,”Chloe躍躍欲試,“我會去約他的。”
一個月後,Chloe走過來,坐在蔣時微對面,抱怨:“你的前任冷酷極了。”
蔣時微正低頭切鳕魚排,随口問:“為什麼這樣說?”
Chloe說:“我連續邀請他做任何事,他都拒絕。隻有在我偶爾提到你的名字時,他才願意多說兩句話,向我打聽你過得怎麼樣。”
時微握刀叉的手微頓,說:“抱歉,我忘了跟你說,我們是開學前分手的,或許他不想那麼快進入下一段關系。”
“我不這樣認為,”Chloe略顯惆怅,“他看起來,永遠也不想進入下一段關系。”
時微舌根生疼,說不出話了。
入學第三個月,時微從網球場離開,在門口遇到Chloe。
女孩有一頭自然卷的烏發,此時每個發卷都快樂地躍動。她蹦跳着向時微走來,挽她胳膊說:“你一定不敢相信,Eden答應和我約會。”
時微愣了下:“真的?”
Chloe點頭:“是的,但他不願意讓太多人知道,所以你也替我保密吧。”
時微心說,這并不是Eden的作風。她感到奇怪,擔心Chloe被什麼中間人惡作劇了。
好在當天下午,Chloe就發來她和Eden靠在一起的合照,中間畫了個小愛心。
時微略松一口氣,随即忍不住責怪自己。
她心情很微妙,一方面不相信Eden會那麼快進入下一場約會,另一方面又希望這是真的。
如果Eden像他說的那樣傷心到永遠,時微會自責到永遠。
“我仿佛把Eden當成燙手山芋,”時微給米娅打電話說,“有人接手我很開心,同時我也懷疑他在假裝move on。”
米娅安慰:“他沒必要裝,不是嗎?祝他幸福就好,好壞都是結果。”
時微勉強接受這說法:“嗯,我比誰都希望他幸福。”
-
大學生活嶄新而充實,蔣時微一天一天照日程表過。
十二月中旬,天氣壞透了,室外活動被迫減少,學生們最主要的課外活動是換着搭子約飯吃。
聖誕假期來臨,Chloe快快樂樂地離校,直飛法國,蔣時微默認是和Eden一起。
在經曆三個多月心照不宣的戒斷冷靜期後,裴叙突然出現,撐一把黑傘,穿稍顯正式的西裝,外套Lemaire大衣,身後藏一束紅玫瑰。
輕而易舉,蔣時微的心為他加速跳動。
裴叙臉上挂着淡淡笑意,柔聲問:“蔣小姐,你過得好嗎?”
短短三個月,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時微覺得他身型挺拔了些,言行也更為沉穩。
“我很好,你呢?”
“還不錯。”
對話平淡如水,比兄妹見面還疏遠。隻有當事人知道,自持的表象下暗潮洶湧,落下一點火星子就能燒起燎原大火。
其實裴叙過得不好,每天都在想蔣時微會不會和Eden複合。
彼時私人會所小聚,駱堯和陸淮各坐沙發一邊,跷起長腿,指間夾着煙,一臉幸災樂禍。
駱堯:“你跟孟舒桐分分合合那會兒,小時微什麼感受,啧,想想就覺得可憐。”
陸淮:“該他的,風水輪流轉。”
裴叙躁郁不堪,煙瘾犯了,硬生生忍過去,一根都沒抽。
駱堯好心給他遞酒,是Wellsley香槟,他看一眼就氣急敗壞:“你大爺的,世上沒别的酒了?”
陸淮忍不住笑出聲,駱堯還在那裝不懂:“靠,這酒兩萬多,怎麼配不上你裴少?”
裴叙:“該死的資本家,不就一瓶酒憑什麼溢價那麼多。”
駱堯:“忘本啊,扒了你那身高定再罵别人。”
裴叙氣笑了,把駱堯的煙搶過來踩在腳下:“我先扒了你的皮。”
……
時微和裴叙說好,消化完有關Eden的情緒再談别的事。
異國分居這段時間,裴叙焦慮到極點,除了工作就是買醉,忍着不去聯系時微,更不敢問她和Eden真分手沒有。
駱堯說你這樣不行啊,頹廢得人都變醜了,下回見到時微,拿什麼去赢Wellsley家的大帥哥?
叙少不屑:“老子熬三天大夜也比法國小黃毛好看。”
大話放完了,他卻偷偷減少去酒吧的次數,天天泡在健身房鍛煉,甚至破天荒第一回走進美容院。
假期來接蔣時微,他早起洗過澡,換了不下七套穿搭,問Sophia以女生的眼光看哪套更好。
Sophia十分樂意為他參謀,笑眯眯問:“約會對象是什麼風格的女孩呢?”
裴叙說:“時微那樣的。”
Sophia以為這是個類比句,後來過了很久才明白過來,這隻是簡單的事實陳述而已。
裴叙費半天時間捯饬好自己,噴上時微最喜歡的香水,帶着花,開着車出城去。
蔣時微所見裴叙,似乎好看得毫不費力。
發型像随意抓的,露出額頭,有幾縷碎發自然垂下。五官端正,眉骨高挺而雙眼深邃,鼻梁又高又直,皮膚比以前細膩白皙了些。
着裝是時微最喜歡那款,優雅但不至于古闆,風吹起大衣下擺,還有些自由灑脫的意味。
所有痛苦失眠的深夜,忐忑不安的聯想,自慚形穢的難堪,到蔣時微面前隻剩一句含情帶笑的:
“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