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遠沒能想到一進大門,就看見剛和自己結婚不久的愛人,和自己的侄子抱在一起,關鍵是,那兩個人之前還是情侶關系。
宋翰玉看過來的眼神明晃晃的挑釁,以往宋修遠從不将宋翰玉看在眼裡,今天他承認,宋翰玉确實氣到他了。
宋修遠想,自己一個人看見這場面也就算了,偏偏身後還站着一個周助理。
一瞬間心如刀絞,他甚至有一刻的念頭就是掉頭而去,憤怒得隻想眼不見為淨。
他讨厭說謊,更讨厭别人撒謊。
如果沈飛白還和宋翰玉藕斷絲連,他絕對會立馬離婚,然後把宋翰玉大卸八塊之類的。
腦子裡的念頭還沒來得及全部出現,宋修遠就被沈飛白強悍的一腳給看愣了,突然有點感同身受的疼痛傳來。
想來周助理也是,所以那一瞬間,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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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說了?”
沈飛白聽着宋修遠話語裡的調侃打趣,和一點點的不饒人,方才在宋翰玉面前裝蒜的勇氣全然消失得一幹二淨。
他和宋修遠之間本來就沒有感情,更别提什麼宋修遠有多愛他這件事了。
糟糕,沈飛白想,宋修遠今天要是在宋翰玉面前戳穿他,那他可就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沒有,我和他開玩笑呢。”沈飛白幹笑得揮了揮手機,轉得話題都有些蒼白,“我要去工作了,什麼事我們回來再說,行嗎?”
有句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男人的心情看起來并沒有那麼糟糕,隻是微微擡了擡下巴。
沈飛白見狀趕緊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等快步走出十來米遠,他才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宋修遠坐在輪椅上,微揚着下巴,居高臨下地瞧着匍匐在地的宋翰玉。
男人總是有這樣的氣場,就算坐在輪椅上,就算看不見他的表情,隻是遠遠觀望都讓人有些望而生畏。
沈飛白不敢多看,他怕自己不快點離開,下場就是跟宋翰玉一樣跪在宋修遠腳邊挨罵,提起大學時體側一千米的速度,沈飛白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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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宋家耽擱了一些時間,沈飛白到幼兒園的時間剛好卡在了點上,帶班老師明顯的有點不悅。
沈飛白也不想的,但也不好解釋什麼,上輩子打工人的靈魂突然覺醒,他下意識地陪出笑臉。
這種熟悉的感覺,有一瞬間讓沈飛白想起了自己上輩子的經曆過的職場苦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前段時間腦子一熱,出來上什麼班,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聽說你之前實習做過老師,帶起班來應該會比實習生輕松些,”老師道,“你們這批招進來,主要是輔助各班老師的,要是過兩天熟悉了些,再讓你自己帶一個班。”
沈飛白應下,“好的好的。”
剛來就分配到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小班,沈飛白和帶班老師進去的時候,還算安靜,誰料等其他老師走了以後,沈飛白才知道什麼叫欲揚先抑。
尖叫聲和哭鬧聲此起彼伏,震得沈飛白的耳朵嗡嗡響。
班主任趕來一看,連忙安撫,沈飛白退居二線有樣學樣。
他還真的不能一下就适應這種場景,手忙腳亂的一個下午,把小朋友們全送到各個家長手中,沈飛白終于累癱在地,結束一下午的煎熬。
“累壞了吧?”
臉上突然傳來一道冰涼,沈飛白不用擡頭都知道是餘陽明。
他接過水灌了一口,苦笑道,“嗓子眼都快喊破了,我真佩服上大學時期的自己,到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而你,我的朋友,”沈飛白從地上坐起來,拍拍他的肩膀,“你是真的英雄。”
“我都習慣了,相處久了孩子們會稍微聽話一些。”餘陽明拉了沈飛白一把,将人從地上拽起,“走吧,一起去吃個飯?就當入職第一天,咱們喝一個?”
沈飛白倒是想回去躺一會兒,哪兒都不想去了,但忽然想到回去還得面對宋修遠,他忽然有點難受起來。
早上的尴尬場景還在腦海揮之不去,要是喝點酒,興許會舒服點。
宋家人大約都有些刨根究底的毛病,沈飛白真怕等自己回去了,宋修遠那家夥會重新提起那個還沒說完的話題。
他甯願死,也不想社死啊!
“也不是不行。”沈飛白笑,“咱多喝點哈,恰好明天周末,沒有什麼問題吧?”
“當然了。”
沈飛白從宋修遠那兒得了不少好處,之前給的那張卡,他幾乎沒動過。
今晚吃飯沈飛白想請客,可惜慢了餘陽明一步。
“幹嘛跟我這麼客氣啊,”餘陽明笑着道,“你要是有閑錢就先存着,将來也有個保障。”
沈飛白想說,自己現在已經挺有保障了的,卡裡稍微有了那麼點小錢,也不是算是什麼窮困潦倒的流浪漢。
不過來自的朋友的關心,還是很讓人感動。
“陽明,”沈飛白跑到對面去抱住他,酒勁一上來,差點要痛哭流涕,“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上輩子我就沒看走眼。”
“什麼上不上輩子的,你什麼時候還信這個了,”餘陽明笑,“行了啊,别跟我來這套。”
沈飛白差點就直白地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瞧着餘陽明跟自己碰了碰杯,沈飛白笑着将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堵住了自己的嘴。
“下次我請你。”
沈飛白從來沒有這麼放縱地讓自己醉過一次,他從來都要保持一份理智,避免自己出差錯。
因為沒有人給自己兜底,所以他的精神總是高度集中着。
這輩子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不要太爽。
沈飛白喝得太過放肆,沒管住自己的嘴,他其實也不是一個愛喝酒的人,不過職場那一年鍛煉出來的,酒量還算可以。
餘陽明的酒量不太行,一開始堅持着說要保持清醒,到時候還得送沈飛白回家之類的,沒想到一紮啤酒還沒見底,人就倒了。
“陽明?”沈飛白推了推他的肩膀,見人真沒反應,無奈自己又喝了幾口,“行,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沈飛白撐着腦袋,慢慢抿着酒,撐着腦袋看窗外的夜景。
他忽然有點感慨,如果自己沒死的話,現在會是怎麼樣的光景。
不過應該過得挺凄涼的,上輩子他沒同意跟宋修遠結婚,想來之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沈家的一堆破事,在公司依舊伏小做低,除了和宋翰玉分手這件事除外,也許一切都不會有所改變。
他依舊是那個表面上看着積極陽光的沈飛白,但内裡卻是一塌糊塗,早就爛成渣滓的垃圾。
一個人悶悶的,沒有多大的興緻去喝太多的酒。
沈飛白把下酒菜打包打包,準備回去再慢慢喝。
叫了出租車先把餘陽明送回去,他現在住的公寓比剛畢業那會兒他們合租的要大太多了,生活設備基礎設施都很齊全。
沈飛白實習結束以後在公司住過一段時間,不過不太自由,就搬到外頭的公寓去住了,和餘陽明這兒差不多。
沈飛白忽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有把房子退掉。
把餘陽明搬上床,給人脫了鞋襪,沈飛白在旁邊坐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被睡意傳染,他也有點跟着困了。
窗外是漆黑的夜,密閉的空間裡,溫度在緩緩上升。
沈飛白的臉開始被藏在體内的酒氣熏得發燙,他去餘陽明的浴室洗了把臉,瞧着鏡子裡臉頰泛紅的自己,才發現自己已經快要醉了。
沈飛白的腦子還醒着,可身體确實有點不受控制地疲倦了,現在要是不走,今晚他就得睡在餘陽明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