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森醫生就坐在他右手邊的沙發上,關切地注視着這位年輕、卻一直被陰雲籠罩的拜倫先生,目光變得愈發柔和。他作為這個鼎盛的大家族的私人醫生之一,一直負責的是查恩斯父親這一支系,也一直看着他的幾個孩子長大。他對他們的身心健康了如指掌,比他們自己的父母還要上心幾分,也的确已經把他們看作是自己的孩子——尤其是查恩斯。
于是,他以安撫般的溫和語氣繼續輕聲說了下去。
“大少爺,我知道在這個家族中,您一直都是比任何人更有作為‘拜倫’的責任和自覺的那一個。這麼多年來,您的努力不是三分鐘熱度,而是長時間的、夜以繼日的付出。但是這樣一來,您在取得現在的成就的同時,壓力卻也是長期居高不下。比如,您從未放下過負擔,真正喜歡過任何一個ω,不是嗎?”
“……你也知道,詹森,祖父将來一定會為我安排好家族之間的聯姻,我當然不能随便與ω産生感情。”
“可是,據我所知,您不是沒有和大家族的子弟談過戀愛,如果真的能走向婚姻,董事長想必也不會反對。那為何……也不行呢?”
大概是詹森醫生提出的疑問的确是一針見血,查恩斯不自覺地咬了咬牙,苦惱地閉上雙眼,伸手揉了揉眉心。
“我最初确實抱着這樣的想法,”他淡淡道,“但是……我沒有自信。”
“α不會沒有自信,大少爺。”
查恩斯沉默了。不過詹森醫生并沒有繼續指出他暴露出來的不同尋常,而是繼續剛才的話題。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雖然因為您與ω在一起的時候,隻能聯想到不能随意産生感情、聯姻的責任這些東西,所以您的壓力并沒有得到任何改善,久而久之也許的确會影響忄生愛方面的問題,但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理由地突然産生忄生能力障礙。我想您一定是受到了什麼外部因素的刺激才導緻了這樣的情況……您還能回憶嗎?這有助于我為您展開針對性的治療。”
但查恩斯什麼也想不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腦子裡一片混亂,尤其是詹森醫生剛才的話令他感到難堪,雖然他也明白這就是詹森醫生的性格,尤其是他作為一名負責任的私人醫生,總是傾向于把所有的病患之處剖析得清清楚楚,以便逐一解決,然而對于查恩斯來說,這樣的談話内容無異于讓他自己脫下堅硬的外殼,去觸及内裡他不想面對的事情,這隻會令他條件反射地産生排斥,令他難以承受罷了。
于是查恩斯終于忍無可忍地提出了異議,生硬地讓詹森直接開具最佳的治療方案就好,無論有沒有用,試試總是沒錯。但當詹森醫生真正給出意見的時候,他再度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那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