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決絕越好。
……就像對尼爾,就像對所有曾經向他示好的ω,一句“我可能不會愛你”,又體面,又清醒。
不過查恩斯很快意識到塞穆爾的顫抖越來越劇烈,而且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似乎不僅僅隻是情緒上不穩定,而是在忍受着什麼軀體上的不适。他立刻扶住塞穆爾的肩膀讓他擡起臉來,仔細觀察對方的狀态,當看見平日裡那副銀邊眼鏡下的冷靜雙眼此時卻充滿了渙散的茫然,而且臉頰也變得通紅,皮膚滾燙,查恩斯的第一反應是塞穆爾又突發性地發情了。然而奇怪的是查恩斯卻并沒有聞到對方暴漲的信息素的味道,好像塞穆爾隻是單純地發燒而已。
“你之前感冒了嗎,塞穆爾?”
查恩斯不由問道。可塞穆爾卻緩慢地搖了搖頭,又似乎感到眩暈一般痛苦地撐住了自己的額頭,咬着牙輕聲答道:“沒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Boss……”
“以前出現過這種情況嗎?”
“呃,可能隻有喝醉的時候了……”
——喝醉?
查恩斯突然想到了什麼,視線轉移到了剛剛塞穆爾喝過的果汁上。那是在他們剛進包廂後不久,劇院的侍者專門為他們送來的,說是之前訂包廂的先生早已吩咐準備好的飲品,并随機地放在他們面前的小桌上。但在他們各自挑選過後,放在查恩斯手邊的是塞穆爾不愛喝的黑咖啡,靠近塞穆爾的則是那杯查恩斯絕對不會碰的對他來說太過甜膩的芒果果汁。
查恩斯皺了皺眉。
裡面絕對放了什麼東西了……
而這時,那邊舞台中央正在演出的場景——“沙威”在星空下的獨白也已經接近尾聲了,可是菲尼克斯和約書亞竟然還是沒有出現。查恩斯焦躁地看了看時間,暗道還是先将塞穆爾安頓好,他便直接去見埃文吧。至于收拾他的傻瓜弟弟還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揚氏繼承人的事,還是等後續找到他們再說……
但此時此刻的查恩斯雖然有所懷疑,卻并沒有精力細想他們為什麼要怎麼做,否則他便不會對身體欠佳的塞穆爾表現得太過關心,以至于落入約書亞的圈套。
雖然他也不過是摸了摸他的額頭,看見他熱得難受,便幫他把外套脫了下來。都是再正常不過的照顧人的舉動而已。
“去醫院吧?”他問塞穆爾,随手替他整了整汗濕的發。不過休息了一會兒,塞穆爾表示自己已經好多了,但他瞄了瞄查恩斯又一次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掌,沮喪地細語,自己不是已經沒有資格和Boss這樣靠近了麼?
明白塞穆爾對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有些誤會,查恩斯像對待鬧别扭的幼童,無奈地淺笑了一下,給了他最後一個解釋。
“……你說,冉·阿讓有可能會棄珂賽特于不顧麼?”
塞穆爾擡起頭看着查恩斯,隻從他柔和的神情裡看到了仁慈。他眨了眨眼,又低下頭去,雖然早已猜到結局,雖然從某個角度來說,他正是為了求個了斷才趁此機會将藏了很久的話問出了口……但這十多年來默默的愛戀終究就這樣平平淡淡地于一朝徹底結束……是誰都無法輕易釋懷的吧。
塞穆爾覺得自己的身體依然在微微發熱,可是心裡卻冰冰涼涼的,冰冰涼涼的淚水像是從心裡溢出來,順着滾燙的臉頰滑落。
這個像父兄一樣的男人一如既往地保護着他的自尊心,發現他咬唇哭泣,隻是起身離開,将視線放回到舞台上,讓他可以痛痛快快地發洩這一場。
……想到就這樣下去其實也不錯,他開始覺得好多了。
然而就在這時,站在陽台前的Boss也不知是看見了什麼,突然一拍欄杆,像是感到萬分懊惱一般,蓦地轉過身來向外走去,臉上滿是憤懑與焦急。
他望向塞穆爾,簡略地說道:“是菲尼……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