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呼吸變得有點艱難起來。
但這隻是個巧合。他需要來見自己的私人醫生,而地址正好在Violet制藥辦公大樓的對面,又因為來早了一些,所以在中間的這座公園随便走走……他并不是故意要去在意那個地方。
可是眼珠卻好像粘住了一樣,很難再移開目光。
他又多看了那塊标識很久,才又慢慢地走近幾步,繼續看畫家描繪這片并不美麗的風景。畫家卻像有所發覺一樣突然回過頭來,朝他笑了笑,歎道:“……沒想到像您這樣的紳士,也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裡呢。”
“……怎麼呢?”查恩斯随口問道。
畫家便自嘲:“如果是平常,眼下可隻有我們這些蒼老的家夥在這裡消磨生命啊。”
是嗎?查恩斯想。
……可事實上,我和你們好像也沒什麼區别啊。
卡着時間,查恩斯準時到達了詹森醫生的診室,而詹森醫生隻是平靜地微笑,對他在“發情期”外出的行為并不感到絲毫吃驚,反而還表示讓他像以往那樣提供□□也是理所應當的。不過随後查恩斯表明了來意,說他必須來這一趟,因為除了每個月的常規藥物,他還想再開一些新藥。
但聽到查恩斯想開什麼藥時,詹森的雙眼卻在一瞬間睜圓了。
“……大少爺,”詹森的語氣頓時變得十分鄭重,“我能知道您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嗎?”
查恩斯卻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隻是用淡漠的口吻道:“……詹森,你應該知道我不想說。”
“可是那樣不行。”
查恩斯不禁有些訝異地擡起頭來,因為詹森醫生的聲音聽起來笃定且堅決,讓他想起他小時候有一陣子胃口不好,不願吃任何東西時,詹森醫生嚴肅的樣子。
而詹森還在說:“……我親愛的大少爺,恕我直言,您難道不知道您的要求有多令人困惑麼?如果我還沒有老糊塗到記憶混亂的地步,我記得您本來是非常想要擺脫您的隐疾的,可如今您卻告訴我——您想要加重它!……我現在真的非常迫切地需要知道您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您做出這樣的選擇!這很古怪——這真是極其離譜……”
可是查恩斯依然保持着沉默。他回避着面前這個老人探究的急切目光,但對方真摯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卻是第一次如此擔心。
不過很快詹森也意識到自己的确有些心急了,年紀越大他也就越難保持屬于醫者的那份客觀的鎮定,而是像眼見着自己的孩子就要撞上南牆一般。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緩和了一下情緒,才又開了口,慢慢地循循善誘:“大少爺……我想您應該明白的,我并非有意要窺探您的私密,而是我是您的醫生,我要對您的健康負責;我也并非自以為最有資格來傾聽您的心聲,可是我為您服務了将近三十年,我太了解您……除了我是您的醫生,您不得不告訴我之外,您恐怕并沒有将您的事再透露給其他任何一個人,包括您帶回來的孩子塞穆爾,還有小少爺和勞倫斯少爺——他們都是您信任的人,不是麼?可是您不想讓他們擔心,也不願節外生枝,所以到現在為止,真正了解您所有情況的恐怕就隻有我這個糟老頭子詹森……大少爺,我無意向您說教,也不是要阻止您,我隻是希望您不要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希望至少有哪怕一個人知道您都在想什麼、做什麼,畢竟人總是要有一個宣洩口,否則不斷升高的洪水總會将堤壩沖垮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