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姒對這個答案還是不滿意,無厘頭地纏問下去,“那如果我沒有成為你的妻子呢?”
“沒有如果。”
“哎呀!”
徐舟野失笑幾聲,顫抖着肩膀。
“走了,準備下水了。”
天邊的最後一束光完美地落下帷幕,遠處的幾艘船隻亮起了暖光,成為海面上唯一的光,徐舟野推搡着女人進入艙内。
他回頭看了一眼幾處光電,又擡手環繞過她的脖頸間,收緊。
縱然你可能不是她,縱然我可能不會遇到你。
但是,既然老天讓我遇到你,就不會耽誤我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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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淩晨,沈令姒和周欣已經換好了潛水服準備先下水适應一下環境。
“你先把浮光燈抛下去。”沈令姒光着腳踹了踹男人的小腿,指使他去幹這件事。
“我一會陪你……”
“不行。”沈令姒将沉重的氧氣泵背在了背上,連看都沒看直接否決了他。
“你到現在去醫院複查過嗎?”
算算從他出事到現在也已經将近三月有餘,看起來恢複的不錯,但前幾天他的動作幅度太大,讓她不得不對他傷口愈合表示擔心。
徐舟野手中還替她拿着腳蹼,聽到這語氣,就知道要跟自己算賬了。
他慢條斯理地将一雙腳蹼放在她身旁,眼都不帶眨幾下,就編了個謊話。
“嗯,去了。”說完直接去船尾拿浮光燈了。
沈令姒審視着男人的背影,未了,切了一聲。
男人嘴,騙人鬼。
白日天氣萬裡無雲,夜裡無風無浪。
是個适合夜潛的好天氣,但海底的情況還得再仔細探查一下。
沈令姒帶上護目鏡下了水,先在近水區适應了一下,周欣随後也一應而下。
兩人一前一後遊到浮光燈附近,慢慢沉入水。
這裡的海洋沒有收到人類的過度開發,環境中還保留着原始海洋的味道。
輕盈、透氧。
魚群适應燈光後籠罩過來,沈令姒抓緊機會謹慎拍攝,然後遊離開魚群去找尋其他目标。
果凍鼻魚幼體、一隻二腕筐水母被栉水母吃掉,臨死前用自己的身體在裡面擺了一個造型,瑩白色的栉水母外體就像它葬身的水晶棺般……(注)
沈令姒激動地在海底拍了又拍,直到氧氣泵快要耗盡,她才戀戀不舍地潛上水面。
遠遠地遊艇欄杆上站着男人精瘦高挑的身影正在看向自己的方向。
沈令姒擺着臂慢慢遊過去,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徐舟野,我跟你說……”
“姒姒,出事了。”
徐舟野冷着臉,面色緊繃,薄唇緊抿,用右手将沈令姒從水中拉上來。
沈令姒一臉茫然,皺着眉小聲開口:“怎麼了?”
“成朋義死了。”
“什麼?”沈令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潛水衣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船闆上,暈開,化成一灘水圈。
剛才還是平靜舒緩的海面,現在忽然起了一陣風。
潸潸的海浪聲,夾雜着礁石
“什麼……時候的事情?”她隻覺得自己耳中一片轟隆,好像有一層隔音籠罩住她的聽覺,聲音飄渺出口。
像是夜中刮過的海風。
虛無缥缈。
“十分鐘前。”
周昊從船艙中出來準備下水的時候,成朋義的身體已經漂浮在水面上了。
臉部朝下,黑色的潛水服與夜中的海水融為一體。
起初他還沒在意,微弱的浪花讓他飄到浮光燈附近。
他當場愣在原地,招呼着船長趕緊去撈人。
一瞬間整個船艙内陷入混亂,交錯的腳步聲、亂放的設備、驚措的叫喊聲……
……
人的臉色已經發青,早就沒了氣息。
“遊艇已經靠岸,周昊已經聯系警方了。”徐舟野趕緊給她披了一件毛毯,裹住她下意識發抖的身子。
“怎麼會這樣……”沈令姒低聲呢喃。
“姒姒,不好了。”比沈令姒早上岸幾分鐘的周欣面色慌張,語氣驚呼,從二樓舉着手機下來。
“出事了,姒姒。”
徐舟野微微側身擋了一下沈令姒的視線,扭頭給了周欣一個眼神。
含着兩分冷意餘下的盡是冷靜。
“你……知道了?”
周欣頓住步伐,看向一臉嚴肅的兩人。
掌心傳來鑽心的痛,沈令姒咽了口唾沫,空茫地站在那裡,像是被掏空了芯片的木偶人。
“嗯。”聲音已經沙啞的不成樣子。
“我就說這兩人肯定有點問題,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檔子事。”周欣呸了幾聲。
海風愈加淩厲,吹在她單薄的後背上,激起一陣顫栗。
“先把消息封鎖住,等到警方屍檢完後在向外界公布。”雖然思緒像是被撕扯着,但該解決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黑色攝影協會才剛剛成立,這個關節上要是出了差錯,前面付出的努力很可能就會毀于一旦。
語畢,她卻遲遲沒聽到對方的應答。
就連徐舟野也沒有發出回應。
不對,她一下子想到什麼,下意識地感應般地擡頭看徐舟野。
她沒有出聲,而是輕擰着眉頭,神色含着苦楚,無聲詢問。
徐舟野咬了咬牙,輕拍了幾下她的肩膀。
“消息已經被人傳到了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