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朋義的助手王志遠以及船上一行人都已經在配合調查。
沈令姒隐去了情緒,這是一場硬仗,她必須去打。
而且還要打赢。
“通知家屬了嗎?”
周昊聞聲從椅子上站起來,情緒看起來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
“已經聯系了,給她們買了機票正在趕來。”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當時大概是夜裡一點左右,我完成第一次潛水上岸準備換氧氣泵,結果在船上休息的間隙就看到了水面上飄浮的……”
他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狀況,能臨危不亂地招呼船長報警并且聯系家屬,已經很不錯了。
沈令姒向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姒姒姐,網上的輿論你……”
“我看到了,在第一案發現場的人都有誰?”
“我,船長,還有挪威的一名攝影師和王志遠。”
“成朋義是幾點下水的?”
“這我不知道,我是幾名攝影師中最先下潛的。”
沈令姒點了點頭,“王志遠沒跟着下水?”
“沒。”
“那他在現場是什麼反應?”
“Who is shenlingsi ?”一位啤酒肚的警官從筆錄室中走出來,朝着等待區呼喊着,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It's me.”她舉手向他示意。
隻見對方做了個手勢讓她跟着進去。
沈令姒心中升起了一陣強烈的預感。
這一趟,不會這麼簡單。
“我……”
“你……”
徐舟野抓住了她的指尖,兩人面對面,同時開口。
沈令姒面露淡淡的微笑,“我沒事,你放心。”
徐舟野凝視着她的眼睛,情緒晦暗不明,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他也扯了扯嘴角。
“放心,有我呢。”
警官一副不耐煩地催促着,沈令姒用指尖捏了捏男人的掌心,一切不盡言中。
沈令姒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後,徐舟野對周昊說了幾句話後,轉身走出了大廳。
背影高大堅毅。
筆錄室叫的好聽,裡面就是一張審訊椅,昏暗幽靜,對面坐着的兩位警察一開始說着沈令姒聽不懂的本國語言,過了一會兒兩人交談結束後開始用英語來對她進行詢問。
“你涉嫌過失緻人死亡,現對你進行拘留配合調查。”對方語氣很差勁,臉上肉堆出的褶皺顯得面相很兇。
沈令姒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内心其實是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
手上的限制杆被落下,兩名警察起身出了門。
屋内一瞬陷入安靜,排氣扇中映射進來的一束陽光中揮散着空氣中的點點塵埃,随風飄着,不知要落到何處。
沈令姒擡頭望了一眼那束陽光,估摸着時間。
手機和電子通訊工具都已經被沒收。
她能做就是靜靜的等待,
以及在腦海中梳理一下整個事件。
沈家别墅内已經亂作一團。
沈母穿着睡衣,面容凝重地舉着手機撥打着沈令姒的電話。
嘟嘟嘟
……
自動挂斷後再一次撥出。
“出了這麼大事情姒姒也不知道跟我們說一聲。”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對着沈父說道。
“你看看,你看看這網上都發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就連沈默也被連累了!”
相對于沈母,沈父倒是沉得住氣,正經坐在沙發上,神情嚴肅。
“這孩子自從來了我們家,雖然看着很乖巧,但實則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
機械女聲再次從手機中響起,沈母深深地看了一眼被自動挂斷的頁面,重重地歎了口氣。
“前段時間我當她在忙什麼,原來是開了一家攝影公司。這下好了,意外鬧出人命。”
“我看着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沈父冷哼一聲,“網上的稿子鋪天蓋地,明面上是沖着姒姒和舟野來的,但實際上沈家和徐佳都被他們扒了個底朝天,你不覺得指向性太明顯了嗎?”
“爸說的對。”
沈默風塵仆仆地進門,妥帖矜貴的深藍色西裝上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水痕。
轟,一聲響雷憑空炸起。
男人的眼神透着狠厲,慢條斯理地擡手拂了拂水珠。
“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兒子,你也知道了。”
“媽,聯系上姒姒了嗎?”沈默垂眸看了一眼手機,通話列表依舊空空如也,靜聲一片。
沈母長歎一聲,搖了搖頭,忽然又想到什麼:“她不會出什麼事吧。”
沈默心中也沒底,昨晚事發第一時間聯系她的時候被拒接後再打就是關機狀态。
他也不知道她那邊是什麼情況。
“我也沒有聯系上她。”
“這孩子……哎?我去給舟野打個電話,他一定知道姒姒在哪。”
沈令姒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但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也早已把她當做沈家的一份子。
說不擔心是假的。
沈默略一思襯,心中有了主意。
“媽,我來聯系他吧。”
窗外瓢潑大雨傾瀉而下,水汽彌漫在空氣中,早春萌發的嫩芽承受着巨大力道的洗禮。
細枝嫩條伏到最低處,快要碰到地面,但枝條上的韌勁給予它力量,蟄伏蓄力,待風雨漸小,直沖雨幕。
沈默站在院中,一手撐着傘,看着風雨中的海棠樹,撥通了手中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