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舉起一輛車的綁匪,聽起來隻有出現在超英電影裡才不違和,陳之椒聞言挑高半邊眉毛,感到一陣荒謬。
這麼厲害的的超級英雄——不,超級英雄電影中可能出現的反派角色,居然也抵抗不了子彈。他死的很輕易,就是太輕易了才會叫人倍感壓力。
聞天活動了幾下手腳,度過一陣牙酸的麻痹,肢體逐漸恢複控制。他在被綁過程中沒太掙紮,也如綁匪所言幾乎沒受什麼傷,很快行動恢複自如。
他剛想走到陳之椒身側,被陳之椒低聲喝止:“别過來。”
“怎麼了?”聞天一愣。
他很快意識到什麼,沉默了一下問:“下面有什麼東西麼?”
陳之椒望向他的一眼,含義有些複雜。最終隻沉默地點了點頭。
室外趨近的腳步聲同時吸引了兩人的注意。陳之椒做了個手勢,讓聞天看着一頭霧水,朝她攤了攤手。
陳之椒一陣失語,果然聞天說的父女連心之類的話都是狗屁,不出聲的情況下他倆完全雞同鴨講。陳之椒向門口走近,順手把亦步亦趨的聞天往身後一撥。右手按在腰側,是一個警惕又蓄勢待發的姿态。
警察來的沒有這麼快,難不成綁匪還有餘黨?
陳之椒如是想着,待看到那個朝自己飛奔而來的身影,陳之椒愣了愣,渾身防備頃刻瓦解。
……像隻撲過來的笨貓。
陳之椒收槍,雙臂展開。遺憾的是司融刹住了車,沒一頭栽進她懷裡。
她毫不尴尬地自然放下手臂,順勢說:“你來的比警車還快。我應該沒告訴你我在這裡。”
陳之椒恍惚想起,自己和司融尚未結束的對話似乎還停留在幾個小時之前。
按照原本的計劃,此刻她應該喜提半天假,躺在房間裡快快樂樂地享受下班時間,閑着沒事逗司融玩。
“我……我聽說你出了事,就跟着蔡餘息過來了。”
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要哭。但這又好像隻是她的錯覺,陳之椒再仔細看,發覺司融除了握着槍的手微微發顫,看起來和往常沒有不同。
“已經解決了。”陳之椒對于綁匪一事輕描淡寫。她不自覺撫上對方的肩膀,手掌下真實的顫抖終究洩露了司融的心緒。
好像真的吓壞了。
這一回,陳之椒切實地看見了他眼中彌漫的水汽。司融躲過她的注視,偏過臉去,想要把表情藏起來,陳之椒卻不允許。
她解下戰術手套,扶着他肩膀的手改為捧住他的臉,強硬地掰過,迫使司融注視着她。也因此将那滴搖搖欲墜的眼淚看的清清楚楚。
陳之椒笑了:“怎麼這幅表情?”
司融道:“我隻是很害怕。”
他甚至還沒有走出陳之椒消失在他的世界裡帶來的的陰影,又猝然得知她隻身犯險,單槍匹馬去救聞天的消息。
再度失去陳之椒的恐怖的陰霾讓他喘不過氣。他不敢思考,不敢想象,任由沖動的本能将自己帶到這裡。
他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把從未使用過的槍傍身。
走進黑黢黢的爛尾樓的時候,司融心裡想的是,要是這一趟有危險,無論如何,他也要和陳之椒在一起。
“你不該來的。”陳之椒說。
她有些粗魯地擦掉了司融臉上唯一的淚珠。她将手下那塊皮膚摩擦的發紅,玩笑過後,心中忽的被一陣無名的不悅占據。
她可以對她自己做過的一切事情負責。但她沒有辦法接受司融蠢兮兮地跟着她的腳步,莫名其妙地陷入危險之中。
聞天是她的責任。不是他的。
“是我多事了嗎?”司融定定看着她,沒有哭,卻像是下一秒就能被她随意擊潰。
“對不起……”
陳之椒忽然截過話頭,覺得此前脫口而出的話有些刺耳,又不值得一次鄭重其事的道歉。真的這樣做了,司融才會哭出來吧?
她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司融,想想陳琰,你家裡還有那麼一個可愛的小姑娘等着你回家呢。”
所以别為了她跑到這種地方來。她完全可以自己處理好。
司融用那種似哭非哭的眼神望着她。
“好嘛。我也知道你是擔心我。”陳之椒心頭一軟,再度張開手臂,“來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