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新撇着嘴。
問項書淮有屁用,項書淮上哪去打聽他。
牧新敷衍過去,“去努力你的,我走了。”
“诶,給你叫了車,感恩來自牧少爺的警世通言。”
“不要惡搞名著!”
“又不是明宇,随便說說啦。”
……
牧新莫名有些難受。
他晚上又翻來覆去睡不着,睜着眼睛看着混沌的房間,開始捋最近的事。
就像他一開始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反派炮灰劇本一樣,他也不願意承認其他人的定位。
甚至許知霖,也不像個主角。
但偏偏,許知霖身上的問題也确實多。
牧新毫無意外地看到蝴蝶,即使知道是虛無,他還是伸手去碰。
“是哪裡錯了嗎?”
沒反應,牧新便伸手掀起被子捂着腦袋。
他又忽然一把掀開,自言自語地看着已經消失得隻剩一點粉末狀的蝴蝶。
“一開始就做錯了,所以才導緻了後面的一切,是這樣吧……蝴蝶效應。”
沒什麼東西回答他。
牧新摸黑去拿了衣服,又掏出那張怎麼看都是普通紙片的卡紙。
這一切好像忽然就和許知霖說過的話聯系到一起了。
夜晚敏感,牧新有了個荒謬的猜想。
他看着時間,剛過淩晨十二點,許知霖應該沒睡。
電話打過去很快被接通,許知霖那邊還沒開口,牧新就問:“之前你說的故事,可以給我講詳細一點嗎?”
許知霖正趴在桌前畫着什麼,另一邊還放着剛統計好的賬目。
與其說畫,其實是文字,不過那并不規範,像用刀在小而圓潤的東西上刻下的,所以很多比劃都僵硬而且被拉得很長。
“牧新”兩個字倒還認得出來。
但許知霖覺得不像。
他移開視線,小聲開口問:“睡不着嗎?”
牧新翻了個身,頭埋在枕頭裡,說話聲音朦朦胧胧的,“上次你睡不着都可以給我打電話,我為什麼不行。”
“呼……當然可以。”
隔着手機的聲音和平時是完全不一樣的,牧新聽着電流傳導出來的聲音,莫名地也舒坦了些。
“你問,我就答。”許知霖又說,忽然他又笑了聲,“如果你都信的話。”
牧新不理解,“我現在很好笑嗎?”
“沒有。”
牧新精神都好了起來,他直接就問:“你以前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呢,我有點好奇。”
許知霖糾結了一會兒。
“和現在不一樣。”
牧新說:“我也是啊,我以前好笨啊,感覺都分辨不出别人是好是壞。”
他聽見許知霖壓抑的笑聲,便自己先說:“現在不一樣,我隻會對好朋友沒有防備。”
“那我是好朋友嗎?”
牧新皺起眉。
許知霖這個問題翻來覆去已經問的第三次了。
可惜他現在還答不起來。
牧新斟酌着用詞,小心說:“至少現在,是特别的吧。”
他說着笑了起來,“假如你是一本小說的主角,要經曆很多事,最後才能站在高處,而現在就是那段經曆的時間,你怎麼想?”
“……牧新。”
“你就當我腦子壞了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麻了。
許知霖合上本子,平靜道:“我不是什麼主角。”
“嗯嗯,沒事呀,我還跑龍套呢。”牧新随口答應着。
“我以前是個不太好的人。上學的時候逃課不學好,打過架也騙過人,也沒有什麼念想。”
“别人都說,我這輩子也就那樣了,我不覺得有什麼,因為那會兒我能看到的,都是那樣的人。”
牧新有點恍惚。
“你說得好像曆經滄桑……”
許知霖把手機貼在唇邊,幾乎隻是上下唇摩擦着帶來呼吸,“因為是睡前故事。”
“哦……”牧新摸了兩下耳朵,希望别再那麼别扭,“我聽着呢。”
“後來應該也是現在這個季節,你就來了。”
牧新糾正說:“我們見面的時候還很熱。”
“嗯……取材于現實也總要改變一點吧?”
牧新想了想,覺得很對。
然後他說:“我希望故事的結局應該是我們一起,有很好的未來吧。”
許知霖抖了下,“嗯。”
牧新打了個哈欠,笑笑,“我很無聊吧,大晚上還給你打電話做着些無意義的事。”
“沒有。”許知霖說得很急,“有事情也都可以找我,你的所有事情都可以。”
牧新迷迷糊糊地嗯了聲,“那我要睡了啊。”
許知霖隻是說了個故事,牧新聽完卻覺得心裡的郁結散了。
甚至就這麼被忽悠着忘了一開始要問的事。
他睡前取消了預約去醫院的檢查,先等等吧,總感覺時光也不會騙自己。
“晚安。”許知霖的聲音很輕。
牧新迷蒙地回答他。
最近的夢很多,牧新又做了夢。
唱片機店外的許知霖遠遠看着他,笑了下。
琥珀色陽光在玻璃櫥窗上洇開光斑,許知霖的輪廓也失焦。
于是牧新走近,帶着他推開店門。
老舊店門發出微弱的聲音,店裡放着那首交響樂的CD機聲音同時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