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新小心把手放在他額前，大概就像平時許知霖總愛做的那樣，揉了揉。
許知霖還會怎麼想他是阻止不了，但現在許知霖似乎不像之前那樣了。
許知霖視線微微上移，看着那截手臂發了會兒呆。
[很白。]
牧新一愣，下意識一聲抽氣，又把手收了回來，連剛才不知覺的笑都被摁了下去。
[看着應該也很細，一隻手完全能握住。]
牧新又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偷偷去撇許知霖。
……也沒有吧。
這人到底是視力不好還是怎麼着？
“我那個，我想起個事。”
他倏地跑回房間，又探出頭來，“你要不要換個衣服？睡衣的話，先放我這？”
許知霖揪了下衣擺，根本沒糾結，“換一套吧。”
牧新轉回去倒騰衣服，很快拎出幾件還嶄新的。
“這些我沒穿過，算起來應該是樣衣，熨好就一直挂着，主要我感覺我現在穿好像還不太合适。”
他說着打開防塵袋，許知霖看着甚至沒忍住笑了聲。
“确實，不太合适。”
牧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衣服。
一件版型好像很正常的，看起來像成功人士的大衣，為什麼要在袖口和腰上搞刺繡？
牧新想着文思沂給他帶回來的那個晚上。
文思沂惋惜地搖着頭，隻有牧琛不理解，還說：“新新也可以試着換個風格嘛，這多好看，符合年輕人的氣質。”
那大概是兩年前……
牧新以為隻是件普通衣服，打開一看，那奇奇怪怪的刺繡，什麼閃電十字架交織……
他當即交給人去洗了，拿回來後再沒打開過。
他很懷疑家裡的公司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個時尚公司的老闆會有這麼潮流的審美。
“幸好我當時以及現在都穿不上。”牧新小聲說着，拎起來在許知霖身上比劃，玩笑道：“我覺得你很合适。”
許知霖臉有點僵。
牧新也不為難他，就怕他覺得自己強權壓人開始折辱他。
“假的，那件破衣服就讓他繼續落灰吧。”
牧新找了幾件正常的，也沒完全死心，“這個送給你吧，以後挂家裡，辟邪消災。”
許知霖欲言又止，最後點了頭。
[再不收就是不識好歹了……]
牧新幹脆假裝沒聽到，隻一味地想笑。
“穿件……毛衣我好像沒有新的了，那就T恤吧，快來快來——”
牧新衣櫃裡倒是滿滿當當的，什麼風格都有，雖然大部分都不是他自己買的。
畢竟一個讀十幾年書的人，平時最多穿穿校服，也沒時間過得太精緻。
他一會兒拎一件一會兒撂一套，最後讓許知霖選。
許知霖自然是選那些不太鮮豔的。
牧新稍微有點失望——這種擠占衣櫃的破玩意兒想捐出去，人家工作人員都不讓他捐。送也送不出去，隻能想方設法塞給其他人，然而下一年又會有新的。
他退出去關了門，等許知霖換好，才發現許知霖挑的那件是和自己身上這套一系列的。
衣服亂七八糟一大堆，他平時确實沒注意過。
他咳了聲，“挺好的，這才是标準小說男高中生打扮。”
許知霖看了他一眼，終于開口：“你覺得我是——”
手機響起，牧新一看就拉着許知霖出門，回頭敷衍直接地答：“你，主角，天命之人，現在正在艱難的高中渡劫期。”
“……”
[我到底在想什麼……]
牧新也無語。
他已經不止一次說許知霖是主角了，但對方沒一次信。
牧新放棄主動告知這事，反正不是自己在隐瞞。
牧新無言了一路，這回他真的封心鎖愛，任憑許知霖再怎麼試圖挑起話題，他也不為所動。
直到下車的時候，牧新終于開始擔心許知霖會不會因此開始黑化。
他回頭想說點什麼，發現許知霖已經變身社交高手，自來熟地和一個工作人員聊起來。
牧新看了看自己，又看看許知霖。
明明都穿的類似的衣服，怎麼許知霖就是看着要比他成熟點？
這主角光環就那麼亮？
“在說什麼呢？”牧新湊上去攀在許知霖肩上，笑完又和那個工作人員打了招呼。
許知霖偏着頭看了他一眼，随後說：“走吧，你帶我看看。”
牧新對着外面的工作人員揮了揮手，這時候忍不住說起其他的事。
“以前都在首都舉辦這個的，今年我媽說忙得要死，飛機也不想趕，就幹脆在這邊搞了。”
廳内走廊，牧新忍不住開始小聲說着，“有時候真的有點害怕我家那什麼了……”
許知霖低下頭，皺眉，“不會。”
牧新想起那個夢，還有點怅惘，“我這樣好像太煞風景了吧……不過确實有點——媽！”
牧新隔老遠就看到盡頭的文思沂，忍不住急匆匆就拉着許知霖跑過去。
文思沂本來就長得極為美豔，此時一身高定禮服，跟平時的慵懶相比，直接氣場全開。
她聽見牧新的聲音，先是優雅地拂手過去，然後撩起頭發，“新新來了。”
牧新确定旁邊沒其他人才站到她跟前短暫抱了下，又沒忍住漏出一點鼻音。
文思沂迷茫地看着許知霖，沒說出話。
許知霖說：“阿姨，你和牧新挺久沒見了，先聊會兒天吧。”
“不是才一個——”文思沂咳了兩下，眉毛擰起來，“新新你都吃成年飯的人了，抱這麼緊不害臊啊？松松松，你今天高貴的媽要被勒死了……”
她一步一步帶着牧新挪進休息室，牧新根本沒松，也黏着進去。
許知霖在外面盯着地毯發了會兒呆，然後重重呼出一口氣。
休息室，牧新差不多把那點淚蹭文思沂肩頭才放下心。
文思沂提了兩下肩頭的料子，嫌棄道：“之前說你不會敗家你真就和誰學？這衣服——算了。”
她随意扒拉兩下牧新那張臉，走來走去沒想出緣由，“怎麼了，小牧同志？”
她甚至懷疑遺傳的隐藏基因終于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