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是會決定很多人的命運的。
皇城内,光影綽綽,皇帝翻開一封密信,目光定了定,随即冷笑出聲:“果然。”
秋風蕭瑟,但人心激蕩,中和了冷氣中一部分的凜冽,于是這個秋天也因着今天的氣氛變得儒雅起來。
今天是秋闱放榜的日子。人們忐忑不安地、滿懷希望地、歡天喜地地準備着迎接結果,是好是壞暫且不提,至少這時候,人們都是沸騰的。
這些人的腳步比平日裡邁得大多了,簡直恨不得跑起來,但為了維持些體面,他們還是壓着性子行步,免得讓自己看上去太過輕浮,在别人眼裡失了穩重。
好不容易熬到了張貼皇榜處,見這一處并未像往常一樣被人圍堵得嚴嚴實實,這些人再也按耐不住性子,小跑着去看,卻見着了個空蕩蕩的牆闆。
他們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說話了,直到有人滿頭霧水地問出了一句:“诶?什麼情況,還沒到日子嗎?”人聲一下子炸開了鍋,“沒問題啊,就是今天。”
“不會吧,這放榜日不放榜?”
“這時辰,也該放出來了吧?”
這時,一位身穿官,腰間佩刀的男人擠進熙熙攘攘的人群:“讓一讓讓一讓,張貼皇榜了啊。”
人們這才松了一口氣:“早說嘛,今天弄得這麼晚。”
“吓都吓死人了。”
那男人将液體抹在牆上,手掌将紙張用力往牆上一拍,再将邊幅修整修整,這皇榜就服服帖帖地粘在了牆上。等男人一走,群衆迫不及待地圍上去,頭昂得高高的,想在上頭找到自己的名字。
這一看就把大夥看愣住了:“诶?不放榜?”
衆人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真寫的不放榜?為什麼?”
“沒說”
人們徒自抱怨哀傷,卻毫無辦法,你一言我一語地啐了兩口,怒氣沖沖地回家去了。
當日大朝會結束,皇帝盯着群臣的背影忽然喊道:“李愛卿留下。”
聞言宋渡的腳步一頓,後又若無其事地走開。皇帝如鷹目般盯着宋渡的背影,銳利得不像是在看自己的親兒子,倒像是隔世的仇人。
直到宋渡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皇帝重新看向李尚書,眉目間又變得和顔悅色起來:“朕……收到消息,秋闱之事可有内幕啊?”
皇帝很少這麼開門見山地講話,可見其心情之急切,這一下将李尚書唬得戰戰兢兢,轟然跪倒在地上:“臣絕無二心!”
皇帝卻發出很爽朗地笑聲,作勢要伸手去扶,末了卻又将動作一停,緩緩将手背到身後:“朕知道。”
李尚書不敢擡頭。
“之所以叫住你,是有一事相托。”
“臣不敢。”這皇帝說話越是客氣,越有種暴風雨前的祥和,反而讓李尚書心裡更是不安,連說話都帶上了顫音。
“秋闱一事不能這麼快結束,本就是你一心負責此事,那還是将來龍去脈調查清楚再來複命吧。”
李尚書一走,皇帝的臉色複又凝重起來。
宋渡在寝殿喝苦酒喝得頭昏腦脹。不知道姜玉知不知道他在為她而努力。他不知道姜玉和段秋平想做什麼,都随意吧,反正姜玉想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真情或是假意,他都認了。
胃裡反出苦水,宋渡傾身哇哇吐了一地。宋渡離那一灘狼藉坐遠了些,大喊:“來人!”
小丫頭急急忙忙跑進來,一眼不敢看宋渡,隻顧低着頭清理地上的髒污,似乎對宋渡的崩潰已經見怪不怪。
姜玉走了,再也沒有人敢含羞帶嗔地勸他,也沒有人能像她一般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