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日起,恩準你同本宮講話。”
聽到這話的段秋平眼珠一轉,從善如流地答:“謝殿下。”
其實吵過一架的人,隻要給對方一個台階,彼此都下一步,兩人就又近了。
宋音之對再親近的人也極曉得掌握分寸,略微問了一句便放段秋平走了。
而那段秋平往前走了兩步,做賊似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人,看不見蹤影他才安心。
他直起身來,前方有一小侍女捧着一盆花走來,段秋平像沒看見一般不躲不閃。索幸小侍女是個有眼色的,遠遠地停下來預備着行禮,段秋平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将小侍女撞得身子一歪,那盆花順勢砸落在地上。
“喲。”段秋平像是才反應過來,低頭檢查兩下,象征性地問問:“沒受傷吧?”
得到回答後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段秋平行步至宋榮當初帶他們出宮的那處暗門。這左一彎又一繞的晃得他腦袋疼,要不是上回跟來的時候留了心,要他自己找到這巷子深處,那是死活做不到的。
門上挂的是一大把重鎖,正常人一見就望而生畏。卻被段秋平用半數暴力和半數技巧破開了,着實費了他不少時間。将鎖打開的時候天色已晚,段秋平擡頭看了看,滿意道:“時辰剛好。”
說罷将門大開,連遮掩也不遮掩,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黑夜像隻大漏勺一樣沉沉地蓋在皇宮之上,擡頭看時,閃閃的星星就跟漏勺上的洞一樣。好在是隻漏勺,還能叫人喘口氣,否則四處密閉,可叫人怎麼好。
今晚巡邏的士兵喝醉了,照例走到暗門處敷衍敷衍,眼睛一掃而過,轉身的時候發覺有些不對勁。他難以置信地再次回頭,那扇門大開,他站在門口,和黑洞洞的大敞口遙遙相望,門扉像是兩片厚嘴唇,咧得大開沖他陰險地笑。
這巡邏兵本來喝酒喝得整張臉紅撲撲的,這一下臉也吓白了,酒也醒了。仿佛那扇門是什麼可怕之物,他慌亂地逃走,心裡叫苦連天,嘴裡不受控制地重複:“來人!來人!”
禁軍連夜出擊,全宮搜查了一遍發現不見了一個段秋平。再加上送花的丫頭口證,先時的确是段秋平往那條道上走過沒錯。
宋榮被這下搞得頭疼得很。他知道是自己曾經疏忽,白白給段秋平帶了一趟路。若是早知道會這樣時,他當初再忙再着急也要扯一塊破布下來将段秋平的雙眼蒙住。
他總是能捅出讓人意想不到的幺蛾子。
段秋平正在中心街處散着步,這皇宮可要把他憋壞了。段秋平手裡拿着各類小食,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可還是常常停留在各類攤前,不厭其煩地買些吃的。
等到他渾身上下抱滿了小吃時,聽見前方乒乒乓乓的腳步聲迎來,民衆紛紛閃躲。可是段秋平懷裡抱着一大攤東西,避讓的時候不免慢了些,等前面的人全部退開,隻留他一個人在道路旁,段秋平索性也不躲了。他就不信這些人能将他撞死。
人們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反而使段秋平興奮起來,他笑笑:“咦,來了。”
禁軍烏泱泱停在他面前,首領對段秋平沒有一點好臉色,大概是在為此人攪了他一床清夢而耿耿于懷吧。
偏偏段秋平這人樂得見人嚴肅,看見了首領處于爆發的邊緣呢,他就更是要上蹿下跳地惹人。一邊說“好了好了跟你們回去。”
走到半道上又跟首領說東西太多了拿得手酸,非要首領替他拿一點。人家若不理呢,段秋平便站在原地不再走動。
首領無奈妥協,段秋平此人一點也不客氣,将吃食一股腦兒放入他懷裡,要吃時就着他的手拿一點。将那統領氣得青筋暴起。
好不容易熬到皇宮門口,統領如蒙大赦般将懷裡的東西交還給段秋平,段秋平并不伸手去接,他似笑非笑地擺擺手:“送你了。”
說罷也不等人反應,三兩下踏入了皇宮,見着宋榮的時候還極其體面和正經地行了個禮。
統領跟在段秋平後面進來,行禮也不方便。宋榮看着他懷裡抱的一團鼓鼓囊囊,嘴唇動了三動,想說些什麼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終隻好裝作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