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禮貌的陰陽怪氣。
翻譯一下就是:窮鬼滾蛋。
溫知新外表安靜乖巧,實際心裡住着彈簧,誰讓她不舒服了,她就要說回去。
她抱臂:“我站的比你還遠,你都不妨礙的話,我會妨礙嗎?”
男人被她噎住,臉色一陣白一陣青。
他是新上任的經理,本來想借這個小姑娘樹立自己的威嚴,沒想到卻招惹到硬茬了。
“小姐,請您講道理。”
“是您先不講道理的,先生。”溫知新聲音清脆,态度不卑不亢,“您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您才拉低了這個會所的檔次。”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您”來“您”去,互不讓步。
“艾迪,吵什麼呢?”另一個西裝男走過來,看起來比這個背頭年輕,但是氣場更強。
“祁總。”被稱作艾迪的男人迅速緊握雙手,低頭問好,“因為這位小姐有些妨礙到我們會員進出,所以我想請她離開,但是……”
“我知道了。”這位祁總揮手打斷艾迪,他雙手插兜,笑容燦爛但是未達眼底,“不好意思小姐,艾迪是新來的經理,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了,如果冒犯到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艾迪。”他轉頭吩咐,“給這位小姐一張我的名片,想來我們會所玩的話,給我發消息就可以。”
“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祁總笑了一下,走進會所。
艾迪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神情忐忑,擦了擦臉上的汗。
裝模作樣的有錢人派頭。
溫知新看都沒看那張名片,直接塞進了短褲口袋裡,打算待會兒找個垃圾桶丢掉。
“小新!”
正男從會所出來,左右看了一圈才找到溫知新,他抓緊跑過去。
“你久等了,交班換衣服拿東西花了一些時間。”
正男比溫知新高十公分左右,不算好看,青皮寸頭顯得戾氣有些重。
脫下西裝穿回自己的短袖之後,胳膊上被打出來的淤青觸目驚心。
溫知新問:“你就任由他打你嗎?”
“我把他打的更慘。”正男繃緊手臂肌肉給溫知新看,“我練得很不錯,他不是我的對手。”
溫知新還是有些擔憂:“他會不會繼續找你?”
“肯定會喽,但是說不定到時候我已經攢夠錢去别的地方了。”
正男很樂觀,他說昌福會的薪水很高,而且還包吃住。
“這樣我的錢全部都可以省下來了。”
“那祝你早日存夠錢,想去哪裡去哪裡。”溫知新說,“現在先把稿子給我吧。”
正男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一疊皺皺巴巴的紙,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
“我不想讓同事知道我在寫這個,所以就把紙折的很小很小,現在看來好像有點太小了。”
溫知新哈哈大笑,揶揄他:“正男,你心不誠,文學之神怎麼會保佑你。”
正男佯裝生氣,高高擡起胳膊,輕輕打在溫知新身上。
他這個人渾身散發出不好惹的氣質,再配上這身青青紫紫的傷,倒真像個欺淩弱小的混混。
“溫知新!”
祁昂的聲音自遠及近,人也自遠及近。
他像一柄泛着冷光的利劍,劈開凝重的空氣,奔向溫知新身邊,攥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身後,高大的身軀完全護住她。
冷淡的雙眸直直盯着正男:“你為什麼打人?”
正男:“……?”
溫知新:“……”
“祁昂,這是我朋友。”溫知新動動手,想掙紮出他的桎梏,“我們在鬧着玩兒呢。”
“鬧着玩?”祁昂聲音清泠泠,“在這裡,在昌福會門口,玩?”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神色像蒙了一層冰霜,垂下來的目光如劍尖挑起的寒光。
溫知新的手腕還在祁昂手心裡,不可忽視的燥熱通過脈搏傳遞到全身,她拽了拽自己的胳膊,沒拽動。
“怎麼了?你為什麼這麼生氣?”
她真的不明白。
自始至終,她都不明白祁昂。
祁昂放開溫知新的手,背對着正男,和她面對面,語速有些快,情緒有些激動。
“溫知新,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應該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但是你不能自甘堕落、花天酒地,和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說都說了,祁昂索性把自己想講的話全吐了出來。
“而且你清楚你自己貧困生的資格是怎麼來的,我不想評判什麼,但是你确實搶了秦悅欣的名額,你更應該潔身自好,昌福會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溫知新恍然大悟。
那些沒來由的忽略針對挑釁一下子都有師出有名了。
秦悅欣失去了貧困生資格。
而她又恰恰頂上了這個空位,不僅如此還去酒吧喝酒,在高級會所外和疑似混混的人糾纏。
太可笑了。
這麼想當然的證明方式真的太可笑了。
溫知新心裡的彈簧被狠狠壓下去又跳起來。
她勾勾嘴角,面上帶着嘲諷的笑。
“名單上有我沒她,所以你就自以為是覺得是我搶了她的貧困生名額,還拿着這筆錢還花天酒地。”
“祁昂,你寫數學幾何題的時候不是挺會證明的嗎?現在怎麼又不會了。”
“但凡你問一句姜寐,你就能知道秦悅欣沒有貧困生資格是因為她要轉學了,在一中的所有證明都需要解綁。以及我的資格是學校單獨給單親家庭設置的,完全不影響其他同學評選。”
“你真的可憐她的話,怎麼不捐錢給她?你真的覺得我不該拿這個補助的話,怎麼不勸我爸媽複婚?”
“你嫉惡如仇,看不得一點不公平的事情發生,那我請你高高在上審判别人之前至少要先搞清楚狀況。”
“聖人心不是這麼用的,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