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謝謝你。”溫知新說,“你把小貓給我吧,或者直接放進那邊兒那個籠子裡。”
祁昂沒照做,問:“為什麼?”
“我要帶它們去絕育。”溫知新說,“不然?我賣了它們?”
“說不定。”
“賣你也不會賣小貓。”
溫知新噔噔噔把籠子搬過來,催促祁昂,“快點兒,寵物醫院要關門了。”
祁昂彎腰,将小貓放了進去。
溫知新利落上鎖,提起貓籠,大踏步往外走了幾米之後,發覺祁昂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自己。
“?”溫知新停下來轉身,索性和他面對面對峙,“你在跟着我?”
祁昂不置可否。
“為什麼?”
“怕你賣貓。”
“……那你跟着吧。”溫知新繼續往前走,“正好把你也一起絕育了。”
祁昂神色一凜。
溫知新笑了一聲,雙手提着幾斤重的籠子吭哧吭哧往前走。
原本十分鐘的路程,走了七分鐘就到了。
寵物醫院叫貓貓狗狗修理店,大門是向内推的玻璃門,祁昂胳膊長,越過溫知新直接握上把手,推開門,等待溫知新先進。
這會兒又裝紳士了,哼。
溫知新進去,哐當把籠子放到地上,和前台姐姐說明來意。
“可以絕育的,不過要先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适合絕育。”前台姐姐說。
溫知新和祁昂坐在椅子上等待檢查結果,一個坐在最左邊,一個坐在最右邊,兩人中間好像隔着一個銀河系。
大概十幾分鐘之後,醫生說小白貓和小狸花貓可以絕育,小橘貓不行。
“它懷孕了,大概一周左右,暫時做不了絕育。”
溫知新語氣有些不忍心,“貓貓,你自己還是個寶寶呢,怎麼就懷寶寶了。”
“喵喵喵。”
她和小橘貓臉對臉,大眼睛都看着對方,一個說人話,一個說貓語,居然也能聊的有來有回,好像惺惺相惜的兩姐妹。
祁昂站在旁邊,默默看着溫知新摸小貓,神色意外的柔和。
一隻不能做絕育沒關系,還有兩隻将接受手術刀的審判。
溫知新讓祁昂把小白貓和小狸花貓送進手術室。
祁昂問:“為什麼我去?”
溫知新理所當然:“我聽說小貓會記恨送它去絕育的人,我不想小貓恨我。”
“我也不想小貓恨我。”祁昂語氣平淡,眼神卻一直盯着溫知新。
“不一樣的,你能在書香别苑住幾天,我還要在這裡住一年多呢,以後小貓以後都不理我了怎麼辦?”
“如果小貓真的不理你了,你怎麼辦?”祁昂話裡有話。
“一直道歉呗。”溫知新不是傻子,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像某人一樣。”
“你說誰?”
“他知道。”
溫知新看着祁昂,微挑眉尖。
最後兩個人誰也沒把小貓送進手術室,是醫生送進去的。
兩個人重新坐回銀河兩端。
溫知新不知道為什麼祁昂非要跟着自己來這一趟,難不成真的怕她把小貓賣了?
她看起來像那種人嗎!
她那麼善良可愛美麗大方善解人意……
溫知新偷偷往旁邊瞥去目光,看到祁昂微微低着頭,帽沿遮住了他的上半張臉,隻露出鋒利流暢的下颌線,和緊繃的嘴角。
醫院裡有待領養的流浪貓狗,溫知新坐不住,去看它們。
她問前台姐姐:“如果一直都沒人來領養,它們會去哪裡?”
“放回社區。”前台姐姐說。
“這隻也要放回去嗎?”溫知新發現一隻很與衆不同的小貓,通體雪白,隻有頭頂一點黑。
左前腿隻有半截,尾巴短到可以忽略不計。
“這個應該會一直等到有人來領養。”前台姐姐介紹起這隻小貓剛來時候的情況:“它剛來醫院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也不會叫,尾巴不知道被什麼人用鈍器切掉了,一直流血。”
“小可憐。”溫知新隔着玻璃摸了摸小貓。
祁昂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湊了過來,和溫知新并排,彎下腰,屈起一根手指,貼在玻璃上。
小貓本來窩成了一個毛球,卻在祁昂過來時,有所感應似的,擡起來臉,圓潤的眼睛盯着祁昂,很微弱地“喵”了一聲。
然後邁着小步,一點一點挪到玻璃門的前面,輕輕地蹭到祁昂的手指。
溫知新很驚喜地看向祁昂:“它很喜歡你呢。”
祁昂看着小貓,目光和緩。
“送它來的小朋友一直哭,她很想養這隻小貓的,家長也答應了治好了就來接走,隻是前兩天就搬家走了,小朋友還把最後攢的錢給我,讓我一定照顧好小貓。”
“我可以領養它嗎?”祁昂忽然問。
前台姐姐說:“有經濟能力的成年人才可以領養。”
“……好的。”祁昂很低地應了一聲。
小貓還在叫,小小聲,腦袋貼着玻璃,貼着祁昂的手指。
溫知新俯身歪頭,也看着祁昂。
五秒鐘後,祁昂冷着臉,紅着眼眶,手裡攥着兩張面巾紙。
“溫知新,我沒哭。”
“嗯嗯嗯,你沒哭,隻是你的眼睛在下雨。”溫知新說,“不過這樣的你反而更真實一點。”
翻譯一下就是:像個人了。
祁昂瞥她,眼睛微紅,聲音依舊清冽:“不把我絕育了?”
“這個……”
實在是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