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自以為是了,他對藝術不感興趣,我就感興趣了嗎?誰稀罕你的破畫館。”
溫知新想把手邊的抱枕狠狠砸到鐘林身上,但礙于他生病,又硬生生忍住了。
她看着鐘林,忽然想起之前他和溫倩帶自己出去玩的時候,總會有人說她長的很像爸爸。
但沒有鐘德曜像,他們兩個才真的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遺産我不要,留給你兒子吧,别再讓他來找我了,不然我真的會把他打進醫院來陪你。”溫知新離開時說,“但還是希望祝你手術成功吧。”
砰一聲,病房門被關緊。
鐘林愣了兩秒,随後給溫倩撥了一通電話,将剛剛發生的事情如實告訴她。
“她情緒很不好,應該是被這些事情吓到了,我這裡不方便,你有時間還是回來陪陪她吧。”
溫倩問:“她全部都知道了?”
鐘林說:“都知道了。我出軌,我們離婚,我生病留遺産,以及小耀的事情,全部都知道了。”
溫倩罵了鐘林了一通,最後說:“我知道了,我明天回來。”
巨大的情緒被内化掉,溫知新想在這位成年人面前盡可能的成熟一點。
所以沒有想象中的大鬧一場,她以如此平靜的方式鳴金收兵,打道回府。
打車回小區,又從小區門口走到單元樓,一路上溫知新不知道流了多少淚。
樓下的路燈還是半死不活地閃着微弱的光,溫知新也沒指望物業能想起來修。
她打開手機手電筒,光束往前一掃,一個人影蓦然出現。
“!”
溫知新心髒一跳,被定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
“溫知新。”
直到熟悉的聲音傳過來,她才松口氣,是祁昂。
“你怎麼在這裡?”溫知新走近,問他,“不是去參加科技比賽了嗎?”
“下午就結束了。”祁昂說,“剛好回來,路過這裡。”
“噢,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她今天實在沒心情和别人聊天。
“溫知新,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一條信息也沒回我,你在忙什麼?”
這是很正常的祁昂式語氣,沒什麼感情,以至于聽起來有點兒像高高在上的質問。
換作平常,溫知新肯定會以另一種陰陽怪氣的方式怼回去。
但今天她情緒實在很差,又無處發洩,索性找個導火索全都點炸。
“我在忙什麼?”溫知新自嘲一笑。
“我在被我爸的私生子追到學校騷擾;我沖到醫院和我爸對峙,才知道原來在我兩歲的時候他就出軌了,隻是我一直被蒙在鼓裡而已。順便一提,我還知道我爸快死了。
“我今天就在忙這些,你滿意了嗎?”
她邊說邊掉眼淚,還倔強的不肯擦。
祁昂想說些什麼卻覺得現在說什麼都不合适,他急忙從口袋裡拿出紙巾給她擦淚。
手剛剛擡起來,食指隔着一層面巾紙碰在臉頰,無名指不經意間擦過她的嘴唇。
溫知新垂眸,借着微弱的燈光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忽然攥住那截冷白手腕,咬住了唇邊的無名指。
是真的咬,牙齒和指關節碰撞,疼痛感讓祁昂微微皺眉,與此同時溫知新的眼淚在更大顆地往下掉。
祁昂沒推開她,隻是換了另外一隻手,耐心細緻地為她擦掉眼淚。
帶着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縱容說:“溫知新,咬我的時候,你就不要哭了吧。”
“……”
理智回籠,溫知新松口,攥着自己的衣服下擺,把頭埋的特别低,閉嘴裝死。
她不敢細想自己剛才幹了什麼。
這兩天發生的事有哪件和祁昂有關系嗎?她為什麼會遷怒于他,甚至還咬了他。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溫知新,對不起。”
清冽的聲音響起,溫知新有些懵地擡頭。
“為我剛才語氣向你道歉。”祁昂說。
“可是我剛才……你,我,你怎麼不推開我?”
“不知道,可能我關愛小狗。”祁昂挑眉。
溫知新破涕為笑,錘了一下祁昂的肩。
“小狗還咬嗎?”祁昂故意把手指遞到溫知新眼前,被溫知新一把攥住。
天氣悶熱,兩個人的手心都有些濕漉,然而誰也沒有先放開手。
溫知新眼睛很紅,鼻子很紅,下巴也很紅,都是哭的。
祁昂沒哭,但脖子到耳根也紅了個徹徹底底。
月光淺淡,燈光微薄,空氣十分厚重,遠處廣場舞的音樂斷斷續續傳過來,合在蟬鳴裡,融進不知道誰的心跳中。
“我上去了。”溫知新像觸電一般慌張松手,逃竄的兔子一般跑進電梯。
祁昂盯着指關節處的牙印出神。
口袋裡的小機器人和酸糖還沒來得及送出去,祁昂打算周一早上再給溫知新。
清早到了教室卻發現座位上的人換成了傅雲星。
祁昂站在課桌外,傅雲星坐在課桌裡,兩張冷臉互相瞧着對方。
“你怎麼坐在這裡?”祁昂問。
傅雲星說:“她們要聊天。”
祁昂看過去,溫知新正坐在傅雲星的位置上,和姜寐聊的熱火朝天。
“……”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