彙演日,放學時間比平時早。
姜寐知道了溫知新哭泣的真正原因,在校門口握着她的手,擔憂着看着她,說:“難受給我打電話,我會來陪你的,幾點都可以。”
“我真沒事了,放心。”溫知新說,“你倆快回家吧。”
“那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姜寐和傅雲星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自家汽車,關上車門後又降下車窗朝溫知新揮手。
平時比幽靈還安靜的傅雲星也罕見地探出半個身子,攥着拳頭比了個加油的姿勢。
溫知新扶着車,哭笑不得。
回到家,洗完澡,左右寫不下去作業,溫知新想問問溫倩知不知道這件事,又覺得她媽媽作為大人肯定比她知道的要早,問也是多此一舉。
她在和溫倩的聊天框裡敲敲打打好半天,最後隻發過去一句:他去世了,你知道嗎?
溫知新在“爸爸”和“鐘林”兩個稱呼之間猶豫了很長時間,前者太溫存,後者太冷漠,溫知新甚至想過“你的前夫”這種叫法,但略顯愚蠢,被她舍棄掉。
溫倩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媽媽。”溫知新開口,聲音有點啞。
溫倩:“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别太傷心,我明天會回去。”
“來看他嗎?我要一起去嗎?”溫知新問。
溫倩說:“不用,你等葬禮再去。”
“好。”
“我還要加班,你把今天任務做完就睡吧。”溫倩說。
“好,你早點休息,注意身體,拜拜。”
挂斷電話,溫知新深深呼出一口氣,抓起筆開始刷題。
脆薄的草稿紙在掀頁中發出呼啦啦的響聲,最後一滴眼淚落下,溫知新擦幹之後繼續寫。
書桌旁的攝像頭注視着她。
别為不值得的人消耗情緒,别讓已經注定的離開影響自己的軌迹。
往常刷完題都會和祁昂聊會兒天,說些有的沒的,但是少爺今天被溫知新那句“分離焦慮”氣到了,從晚六點到淩晨一點半,連标點符号都沒發來。
溫知新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洗漱完就上了床,隻留下一盞很暗的落地燈,昏黃的光照在捕夢網上。
溫知新擡手撥了撥垂下來的羽毛,輕聲說:“保佑我今晚也睡個好覺吧。”
她真的一夜無夢,睡了有史以來最好的一覺,以至于早上醒過來的時候都神清氣爽。
收拾完去上學,給溫倩拍照報備的時候看到祁昂發來的信息。
5:20
7:【溫知新】
明明隻有三個字,但溫知新就是聽出來了對面哀怨又委屈的語氣。
溫故而知新:【祁昂】
7:【溫知新】
溫故而知新:【祁昂】
7:【溫知新】
溫故而知新:【祁昂】
……
7:【溫知新】
早上六點四十。
溫知新背着書包,站在卧室門口,和祁昂互相發了五分鐘彼此的名字。
滿屏都是“溫知新”和“祁昂”。
太蠢了,怎麼會有這麼幼稚的兩個人。
溫知新決定不再回複,把手機放到書桌上,出門看見今日份早餐,一杯牛奶和一個牛角包。
還有半個月就放暑假,大家的心思很難專注在學習上,一上午溫知新不知道幫忙傳了多少小紙條。
“怎麼說,端午出來玩嗎?”許妄坐到祁昂的位置上,玩着溫知新的筆,問她,“我水上樂園的門票馬上過期了。”
溫知新在整理筆記,說:“不知道。”
“都快放暑假了,你還有什麼事?”許妄問。
“不好說。”
她不知道鐘林的葬禮會訂在哪一天,溫倩這會兒剛到宜安,估計還沒見到周語蘭和鐘德耀母子倆。
“這是什麼意思?”溫倩看着眼前西裝革履的男人,“在機場綁架?”
男人手一偏,掌心的方向停着一輛很普通的黑色轎車。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半側臉。
溫倩認識,她很難不認識。
“顧董。”
顧鴻揚,她公司的大股東。
但是顧鴻揚并不認識溫倩,溫倩隻是公司的項目總監之一,他沒見過。
隻是調查資料的時候顯示她在自己投資的企業任職。
這就很方便他們接下來的談話。
茶室有包廂,但顧鴻揚仍然包了場,在完全的安靜裡,他說:“令愛在和我兒子在戀愛的事情,你知情嗎?”
溫倩皺眉,“什麼?”
顧鴻揚将照片推到她面前。
就三張,但已經足夠看出來照片上的兩個人關系匪淺。
教室,溫知新坐得很直,一隻手搭在她面前那個男生的眼睛上,兩個人湊得很近。
單元樓下,溫知新和那個男生抱在一起。
還是單元樓下,男生彎着腰,溫知新低着頭,咬住了男生的手指關節。
顧鴻揚收到的照片遠不止這些,他在全部徹底銷毀前隻打印出來了這三張,為了是讓溫倩親眼看見。
溫倩确實親眼見過了,雲甯的記憶重新浮現上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溫知新居然如此無法無天。
她氣的發抖,但這是在外人面前,溫倩緊掐着手心逼自己冷靜下來。
“這是哪裡來的照片?”
顧鴻揚說:“有心之人發給我的。”
兩天前,顧鴻揚在郵箱查收到這份“大禮”。
對方一開始關注的對象很明顯是祁正,照片也多是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