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公益活動,回到書香别苑之後,祁昂接到一通電話。
來電顯示是貓貓狗狗修理店,書香别苑附近那家寵物醫院。
“你好,請問是祁同學嗎?我們是貓貓狗狗修理店。很抱歉深夜打擾,是這樣的,系統顯示兩個月前溫同學送來了三隻小貓絕育,其中有一隻橘貓懷孕。
現在那隻橘貓已經順利生産,為了讓救助人放心我們特此緻電。當時留了是兩個人的聯系方式,但是溫同學的電話打不通,希望你可以代為轉告。
祁昂沉默片刻,說:“好的,我知道了,謝謝。”
“不客氣,如果有領養小貓的意願,也可以來醫院做登記,祝你生活愉快,再見。”
電話已經挂斷,祁昂仍然靜默着,房間昏暗又安靜,低低的啜泣聲吸引了在旁邊玩耍的和和,它走過去蹭祁昂的臉,不知道這叫哭泣,不知道他為什麼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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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數問題,理重班重新改為單人單桌。
那時候趙言心在改高二最後一次聯考試卷,沒時間重新排座位,索性直接用了四月份那一版。
祁昂的位置還是在最後一排靠窗,前桌是許妄,斜線上隔了四個人是姜寐和傅雲星,舒格更是在遠在天邊的第一排。
大家漸漸不再提及溫知新,隻是極偶爾的時候會有人指着榮譽榜上那一排bug似的照片說,“這就是新帝,剛轉學來就考了全省第一。”
一切都恢複如初,好像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
除了一些很微小的,難以察覺的變化。
比如祁昂變得更加沉默寡言,課間的時候總盯着校園卡看;
又比如姜寐和祁昂絕交了,但沒人知道為什麼。
許妄是少數清楚原因的人,他曾經想問明明知新走了大家都很難過,為什麼要把關系搞得那麼僵呢。
但看見姜寐和祁昂分别通紅的眼睛他又突然哽住了。
一個沒辦法原諒自己;
一個不想原諒對方。
都沒錯,都可以理解。
高二最後的日子眨眼就過了,接踵而至的是
競賽集訓、名校夏令營……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前途奔波。
祁昂去了江大夏令營,同宿舍有個更南方的同學,水土不服,剛到江虞就上吐下瀉的。
另一個男生說:“二十一天養成一個習慣,咱這夏令營一個半月呢,肯定能把你調過來。”
那位上吐下瀉的同學說:“然後等我回慶明的時候又對那邊水土不服了,再繼續二十一天養成一個習慣是吧。”
大家都笑起來。
祁昂坐在一旁,捏着書包上的那隻哈士奇,安安靜靜聽着。
腦中閃過的有人在全是冷氣充足的地鐵裡,拍着胸脯保證把他養成一個人見人愛的帥哥。
小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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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理重班所有人都在忙着自主招生和競賽保送。
九月份,祁昂十八歲生日。
從聲勢浩大的生日宴會退出來,他一個人回了書香别苑。
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八棟一單元,站在路燈下面,聽見電梯叮的一聲,裡面走出來一對夫妻。
大叔自來熟的和他搭話:“等人啊?”
祁昂很輕地點了下頭。
大叔笑着轉頭自己的妻子說:“這棟樓蠻多小情侶的,之前幾次我加班回來就碰見過一對,那個男孩子還背着小黃鴨書包呢。”
祁昂今天穿的是黑色西裝,頭發梳成了更顯成熟的背頭,所以大叔沒認出來,眼前人就是背着小黃鴨書包的男生。
明明知道電梯門無論開關多少次,從裡面走出來的人也不會是自己期待的,但是祁昂仍舊固執地不肯離開。
大叔和阿姨散步回來,看見祁昂還在這裡等,忍不住勸道:“都十點多了,你朋友肯定不會來了,快回家吧,明天再來。”
祁昂擡頭看了眼,熟悉的樓層房間一片黑暗,他點頭告别,回了自己家。
開燈,沒看見和和,找了一圈發現它在書房,正窩在書堆裡玩呢。
祁昂愣了一下,走過去盤腿坐下,把和和抱進懷裡,一本一本的翻着這些書。
都是溫知新的書,每一本的空白内頁上都寫着一個龍飛鳳舞的“W”。
真的很像小貓嘴巴。
也不怪張老師看錯。
看到最底下,是溫知新自己的小說《于寂靜夏季心動》。
第一頁不再是小貓嘴巴,而是一段看起來早有準備的文字。
“給祁昂:
十八歲,在可以呼風喚雨的年紀
祝你快樂,祝你更快樂。
另祝:有情人終成眷屬(雖然我覺得不成眷屬才是常态,但是那樣祁少爺又要哭,所以還是成眷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