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依是被一個噴嚏打醒的,擡手揉了揉鼻子,就看到窗外的夕陽已經西下了。
醒來得很是時候,起床後,嫂嫂已經做好一桌菜,兩葷兩素一湯。
見寶依打開屋門,餘莺莺立馬招手道:“醒來了?快來吃飯。”
哥哥姜尚此時也下值,洗了一把臉後就坐到飯桌前,卻也不是一如往常拿起饅頭就吃,反而看着自家妹妹好一晌。
姜寶依:“我臉睡皺了?” 伸手揉了揉臉頰。
“非也非也,” 姜尚擺擺手,神神秘秘問道:“你覺得我那同僚如何?”
寶依心知哥哥所提的同僚便是在他家養腳的謝叔則,正經道:“謝大哥為哥哥兩肋插刀,非常義氣。”
姜尚:“不僅如此,他還是進士二甲,你想他一個寒門子弟,家中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卻能在這長安城立足,就知此人吾中楷模,必成大事。”
對于克服艱辛萬苦心有信念的郎君女娘們,寶依非常欽佩,聞言,贊說道:“謝大哥長相俊朗,堅持求學,為人仗義,的确是一個很好的人。”
姜尚拍拍妹妹的肩膀,問道:“做我的妹夫怎麼樣?”
做妹夫,那不就是嫁給謝大哥嘛,清楚哥哥心思的寶依怒道:“哥!謝大哥和你差不多年齡!”
“雖然大你七歲,可他會疼你。他因為護佑我,如今在大理寺一炮而紅,聽說大理寺卿準備提拔他。謝兄的仕途前途光明,在長安安家不過幾年光景。更何況,他無父無母,以後定然護你在心上。”
餘莺莺忍不住道:“你和你那同僚認識了不過一個月,還需要再了解了解。”
寶依附和道:“是啊,哥!我覺得事情就沒這麼簡單。不過救了你一命,為什麼謝大哥就被大理寺卿看上了眼。”
“我和你們說不明白,我相信叔則品行。”
姜尚拿起筷子夾住一個包子,妥協道:“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同僚,此事便罷了,隻是你們可要相信他是一個很講義氣,為護佑我受傷的人。”
聽到一牆之後的言語,正瘸腳送飯碗的謝叔則垂下眼睑,彎身将漆盤輕輕放到廚房牆角,返回了住處。
五兩銀子到手,姜家不用為這兩個月的貸款發愁,這兩日過得風平浪靜。
寶依聲稱不會嫁給謝叔則的次日,謝叔則第二日一早便别了兄長離開了,聲稱寺中還有瑣事未處理完,留不得了。
家中沒有了外男,就可以穿着舒适的衣服在院子裡練拳腳了,得知此事的寶依非常開心。
練了兩日拳腳,寶依也累了,就騎着騾子,慢慢悠悠走到常家找小滿玩。
看到她來,小滿眉開眼笑,立馬讓下人把騾子綁到家中的槐樹下啃草。她則帶着寶依坐在桃樹下吐露從别人嘴裡聽來的消息。
小滿一邊娴熟地拿針線在團扇上刺蝴蝶繡紋,一邊說道:“沈公子不會尚公主了,定下了别家的女娘,聽說是六品官員的女兒。你說稀奇不稀奇,那位姑娘就在我們永平坊上呢。”
還好把玉佩還給沈詞了,否則,她一個無關無系的女娘拿人家的玉佩恐要惹了事端,姜寶依為此慶幸道:“我們這條坊住着三百戶人家,一半多的六品官員都住這裡。可是哪家的女娘有這樣的好運氣?”
“不知道。” 小滿搖了搖頭,“我已經有了婚事,肯定不是我。” 說到這裡,眼睛一亮:“寶依,不會是你吧!”
這兩天給自己說婚事的人可真多,寶依無奈:“不會,我替别人給沈郎君畫畫的時候,還被他逮到了。雖然他放過了我,可遇到婚姻大事,我想沈郎君肯定會找一個知書達禮的姑娘。”
小滿牢牢盯着“放過”,放下手中針線,驚歎道:“放過了你?曾有女娘為了讓沈郎君看她一眼,就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将手中的繡帕仍在地上。你猜怎麼着?”
寶依:“自然是沈郎君避過。”
“錯了!沈郎君看到了繡帕,還踩了上去。那姑娘低頭看到繡帕上的腳印,臉紅了一片。”
寶依:“……”
“那姑娘還是祭酒大人的孫女呢,沈郎君連面子也不給。寶依,你一定是被沈郎君看上了。”
寶依:“……可此事就代表他給了我面子?”
小滿正要憑借看話本的經驗細細分析,忽然院門處傳來李嬸的大嗓門:“姑娘快回家,家裡有人來了。”
寶依想起爹娘來信說,姨母一家就在這幾日搬來京城。
“我姨母搬來京城了,” 寶依興沖沖說道,“我先走了,明日找你。”
将騾子交給李嬸,寶依快步跑回家,眼見院内擺滿了一擡又一擡紅木箱,正廳裡身影陌生。
見自家小姑子回來,餘莺莺笑渦定在臉頰兩側,臉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喜氣洋洋道:“寶依,沈家來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