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依輕輕挪了挪身子,還是感覺到硌得慌,忍不住探出頭問道:“沈公子你的玉佩硌到我了,能不能把你的玉佩調整下位置?”
這玉佩好是好,能讓兩人保持距離,可硌得身體很不舒服。
沈詞沒垂眼看她,隻看着前方的路。
“沈公子?”
寶依以為他在想事情,又問了一遍。
不想讓她碰到不該碰的地方,沈詞握住她纖長而柔軟的右臂,冷聲道:“就上馬車了,别動。”
寶依不知道,還以為那是在警告她再動這條胳膊也别想要了,就像和剛才說要燒她眼睫毛的語氣一模一樣的不容質疑。
畢竟今日裡,那可是差點将謝大哥的手臂射穿了的人,不可不防。眼下好不容易平安無事,寶依珍惜這得來的機會,閉上眼睛扣緊雙手,不自覺地将他抱得更緊。
為了日後好相處,還是得給他留一個好印象,寶依可不希望兩人以後的生活像嫂嫂哥哥一樣。
沈詞默然。
他獨自生活慣了,第一次知道女娘的懷抱可以這麼柔軟。
·
得知未來的少夫人從馬上摔下,青雲早早就将馬車停在了鳳鳴鞠出口處,侍在一旁等候。
寶依平日見得多是騾車,很多馬車的車簾都是粗布一塊,用來擋風,沒有過多的裝飾作用。
眼前沈家的馬車用紫檀木打造,車門兩側嵌有白玉門釘,車帷上的錦緞鑲嵌着珠玉,看起來華貴而雅緻。
寶依在驚歎的目光中上了馬車。
馬車内更是一片安甯與優雅,依稀能聞到清新的竹香味,車内設有小巧的檀香木案幾,上面放着一卷主人翻了幾頁的書卷。
寶依倚靠在柔軟而厚實的絲綢軟墊上,心想他的日子過得可真舒坦。回頭,開口問已經下了馬車的沈詞:
“你去永平坊嗎?”
沈詞想了想,道:“嗯,我送你回去。”
寶依迫不及待了:“那我們快點回,我怕嫂嫂擔心。”
沈詞看了她一眼,上了馬車。
寶依的肉乎乎的臉頰騰地就紅了,收回探望的眼神,連忙往車窗外瞥去。
剛剛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玉佩垂在腰間的位置,根本不會硌到她,明明就是……明明就是。
越想越羞。
平日裡寶依要是無事,就會看看話本子打發時間,有時候看得入迷了,能看到三更半夜才睡覺……這次這個誤會和話本裡幾乎一模一樣。
春日裡,傍晚的風仍舊吹着涼飕飕的,寶依隻覺得自己像是被放到火上烤一樣的燥熱。
手中的書被徐徐的風吹得作響,沈詞問她:“你不冷嗎?”
“不冷,可涼快了。” 寶依擺擺手說道。
沈詞:“……”
這一刻,瑟瑟抖抖着身子的寶依隻感歎槐蔭巷太遠了。
太遠了。
窗外吹了一陣又一陣涼風,寶依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上溫度,這才放下雲紋樣飾的車簾。
車内點着燭光,穩穩當當的籠罩在燈罩裡。
借着亮如明晝的燭光,寶依用餘光悄悄看了對面的沈詞一眼,見他捧着聖賢書看得專心緻志,寶依垂眸,為自己想起話本裡羞羞的畫面忏悔。
沈詞留意到:“你在想什麼?”
寶依不敢實話實說:“我在想……在想回家怎麼和我嫂嫂哥哥交待。”
所以這也能讓她臉紅了一路?
不過,沈詞也沒問,他看得出來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寶依才紅了臉。這樣也好,簡單直接證明自己不好男色,比告訴她自己不好男色明顯要有說服力。
下半段路,寶依開始為着給哥哥嫂嫂解釋發愁了。
寶依尋思不得,朝“肇事者”求助:“我要和哥哥嫂嫂說是因為你不小心射歪了箭,我才摔在地上嗎?”
沈詞:“依事實說。”
“……”
寶依能想到哥哥聽到肯定會生氣,猶豫再三,最後決定将這件事交給能言的采月。
想到她在自己懷裡聽到了沈錦書的話,沈詞:問她:“你想來沈家養傷?”
還未出嫁就去别人家養傷,寶依當然不願意接受沈錦書奇怪的好意,當下拒絕:“我在家裡養傷就好,隻是針灸養病的要花一大筆銀子了,這十天半個月我也不好去外面畫畫了。”
每一文,每一兩,可都是辛辛苦苦賺到的呀。
沈詞并沒有将她接到府上的打算,不過聽到寶依的拒絕後就很快做出了補償:“你摔下馬也是因為我的緣故。養傷這幾日的花費都由沈家補償,要是想吃什麼,就告訴大夫,大夫會轉告青雲。”
好不容易聽到他一次說這麼多的話,寶依的心暖乎乎的,笑呵呵說道:“好。”
大夫說她十天半個月好,雙腿理應很痛才是,可寶依覺得倒是沒大夫說得那麼嚴重,畢竟在自己幾歲的時候,就已經敢從樹上的枝桠上跳下來了,根本沒有一點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