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膽子大的,采月敢推,寶依也敢坐,但還沒玩幾下,那秋千不用人推都能搖的很遠,采月怕了,“我去找抱夏。”
秋千帶着寶依到了很遠的高度,遠到膽大的寶依不敢睜開眼,雙手緊緊抓住秋千繩。
這隻秋千可是原來白氏常常坐的,就算白氏去世了,沈府每年都在修繕,看不出一絲時光流過的痕迹。
青雲早就看到少夫人在玩人人都不敢動的秋千上,吓得他疾速跑到浴室禀告:“公子,少夫人在玩院子裡的秋千,需不需要請少夫人下來?”
私心裡,青雲是看到寶依玩得開心,希望她多玩一會兒,院子裡有了少夫人的笑聲,總不會那麼冷冷清清了,況且,再這樣跟着主子身邊憋下去,他都能和菜市場的烏龜有得比了——千年忍者。
他話剛說完,就有侍女急匆匆地跑來在屋外禀告:“少夫人在秋千上下不來了。”
青雲:“什麼叫下不來了?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侍女緊張回答:“少夫人手下的采月過來告訴奴婢說秋千飛得高,差點要把少夫人甩下來了。”
青雲看到屏風裡的公子已經穿好衣服:“咋們院子裡幾個會武功的護衛都被公子您支給林家保護林姑娘了,公子要不要親自去一趟?”
沒有回答。
青雲心裡一抽,公子不會置之不理吧。
就公子為了林家與戶部尚書起了糾紛一事,萬歲爺還在盯着沈府呢,好好的姜姑娘進了沈府要是出了什麼事,沈府免不得又要被借機敲打了。
采月滿心裡都是自家姑娘的安危,急着在門外轉圈圈。
終于,浴室的門開了。
秋千架與浴室不過幾丈遠的功夫,當年沈仆射為了哄白氏開心,就在花園的盡頭架起了一架秋千,方便白氏沐浴完坐秋千看看遠處。
如今,寶依坐在高高的秋千架上幾乎把花園和院子裡的景色都看盡了,被風吹拂的裙擺随着秋千架上少女的緊張不安愈發吹得缥缈高遠。
沈詞看着周圍的一切,慢慢的有一絲說不出的感覺浮上心頭。
母親臨走的時候,就将他帶來玩秋千,母親還告訴他:“我們家嘉許以後娶了妻子,可不要把她拘束在這狹小的高牆大院裡。”
年幼的時候,尚且不知母親的意思,而如今看到這架秋千,看着眼前抓緊秋千繩索的少女。
……
感覺到繩索的一記重力,秋千很快就停穩了下來,寶依擡頭一看,是換了一身常服的沈詞。
得救的寶依馬上從秋千上爬下來,眼中還有因為受到驚吓的眼淚花:“沈郎,謝謝你來救我!”
聲音依舊明媚,那道潔白的齒貝晃得他眼前一片明亮,冰封的心裡似乎開了一道裂痕容光入内:“你沒事就好。”
不過,“以後就不要玩這個秋千了。”
寶依訝然:“秋千建在這裡就是讓人玩得,留秋千空蕩蕩地在這裡那可多無聊呀。這架秋千有什麼講究嗎?”
抱夏心頭一緊,她忘了給少夫人說這架秋千的忌諱!
寶依擡頭,将秋千細細打量了一番,這秋千不是金子做的,也不是銀子做的……忽然,她才想起今天是個什麼日子,寶依垂眸,低着頭歉意道:“我不玩了。”
沈詞本來不想讓她靠近母親常玩的秋千了,但竟看了她的目光帶着微微的可憐,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沉默了一下,朝青雲吩咐道:“選個合适的地方,讓府上的匠人再建一個秋千。”
青雲應聲答“是”,看看少夫人,心想公子可算是遇對人了。
寶依被一早上的事情弄得有些恍惚,先是将貼身玉佩給了她,再是又要給她建一個秋千架,但是他沒笑,仍舊帶着春日裡不合時宜的冷意。
不過這也夠了,兩人相處的時間加起來連半日都不到,寶依也不希冀半日裡兩人的感情就如天上的風筝一樣頓時飛得越高越遠。
察覺到對面少女盯着自己一動不動的眼神,沈詞問她:“還有什麼事?”
寶依還關心林家姑娘的事情:“沈郎,林家姑娘怎麼樣了,我聽說那張珂名因為有戶部尚書作倚靠,不願放林姑娘走。”
沈詞:“已經回家了。”
“那戶部尚書會這麼輕易放過嗎?”
寶依聽說他玩弄了許多女子,甚至有的女子被他折磨地殘忍緻死,但他将這些女子的屍|首都埋在了郊外宅子地下,大理寺都動彈不得。
“不會,我已經安排護衛護着了,” 說着,沈詞便讓侍人墨五備馬,“我有事要處理,午飯不必等我。”
“你是要繼續處理林姑娘的案子嗎?” 寶依問。
青雲:“少夫人,張珂名不見蹤影了,公子正要尋畫師畫他的像,可是因為戶部尚書的名頭,許多畫師都不敢接,公子隻好和盧四郎兩人用别的手段找了。”
張珂明的手段對女子尚且如此,若對手無縛雞之力的畫師,恐怕輕飄飄就能派人暗殺了,是以無人結案。
更何況,這樣的醜聞涉及到官家的名聲,官員們都不敢将此事鬧大。
可是,張珂明就這樣不見了?
屍骨未寒的女子也就此這麼被郊外被黃土上的人踩踏着?
寶依聽得一愣。
默了一會兒,擡頭沖向前方的墨色背影說道:“我會畫畫,我來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