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二,都是他做了錯事,對他的處罰便上了家法後罰他跪在祖宗祠堂。
他不願意憶起跪幾天幾夜的滋味,雖然陳氏會派人偷偷給他送吃食,但他養尊處優成了習慣,便是多低會頭他都不勝其苦。
雲鶴見祖父氣得不輕,有些懊惱。
他從小多病,藥吃得多,對氣味很是敏感。
雲澤坐在他身邊時,他便聞見了那份味道,于是便是有意問起他從何處來。
本是想提起此事微微讓他受些罰,竟對着剛見面的表妹做出那勞什子眼色,孟浪如此。
他連忙從地上起身上來扶住想要起身的祖父。
老相公自是不知道他心思,隻以為這孫兒不過對着八年未見的兄長寒暄而已,誰料,這家裡他明令禁止的鬥雞竟還存在,看這樣子,也是瞞着他一段時間了。
“好啊,老夫老了,這家裡有人總是不遵從老夫的話,這家老夫也交給你們去當罷。你說是吧,三媳婦。”
因廳中人多,陳氏參與着老夫人提起的話頭。不知是發生了什麼,隻見大家都跪下了,她稍微擡起頭看見似是老相爺發了怒,她倉皇随着衆人請罪,現在點名點到她身上了。
她聽到這聲‘三媳婦’,心中一顫。
她這阿公向來對待兒媳婦很是寬容,很少在小輩面前動大怒,她吓得不輕,忙道:“兒媳有罪。”
“你能有什麼罪?”老相公擡手,做勢拍了拍手,眼睛半閉,“老夫看你倒是沒什麼罪,真是好啊。”
陳氏被這句話吓得跪坐在了地上,呼吸急促,指尖發顫,地上冰涼,她也是感知不到了。
她想起:
雲家三官人在十年前從京府去赴成都府的職位,每一次家書,都隻有兩行字,要陳氏‘上孝父母,下教子女’。
老相公說完這話就咳了起來,雲鶴見狀更是懊悔,他拍着祖父的背,咳不停,老夫人早已起身喊道:“來人!快去将何郎中請來,快!”
老夫人也在身邊丫頭的攙扶下,緩緩移到這邊桌子上,雲鶴接過小厮拿來剛燒滾的藥,連忙端起,緩緩吹到。
屋内人除了陳氏和雲澤二人外都起身圍在老相公身邊。
隻餘一人跪在原地,一人不顧儀容坐在地上,不敢妄動。
雲鶴一勺一勺地将藥吹冷,喂到祖父嘴邊,神情真摯,冷冽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悔意請罪道:“都是孫兒的錯。還望翁翁恕罪。”
“你有什麼錯,是跪着的那個不肖孫。”
老夫人見他還沒消氣,她也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麼事,讓雲原氣成這樣。
她見狀邊給他拍着背邊順氣邊嗔怪問道:“什麼事值得你動這麼大氣。”
雲原慢慢地喝完了雲鶴喂來的藥,好了一些,氣順了下來,他充滿皺紋的臉上怒氣已消失大半,隻餘幾分,“我雲家世代書香門第,怎地出了你這樣一個纨绔?浮浪子弟,幫閑之事,你無一般不通,一般不曉,更無般不愛。氣煞老夫也。”
揮手讓周邊子孫兒媳離遠些,視線露出那個還跪在下方的母子倆,他閉了閉眼,緩了緩,顫抖着擡起手:“老夫命不好,雖有七個孫子,一個幼年因病而逝,一個年少遊曆而亡,餘下那個不是驚才絕豔,人中龍鳳?鶴兒介兒沒養在老夫身邊,餘外還有你們兄三,隻有你——雲澤,養在老宅,得老夫教誨,竟成了這副德行。”
蘇以言聽見此話才知是發生了什麼。這是雲家的家事,不應該放給她這外人來評說,但她距老相公最近,雲鶴一番問話她隐約聽見了。
稍稍反應,便是知道雲鶴為何問出那番話,這個表哥是在替她小小懲戒此人一番。
——始料不及,老相公竟以為此事大發雷霆。
她見二房的兩個表哥,一聽見這話,從祖父身邊往外移了兩步,跪在了冰冷堅硬的地闆上。
“你們兩跪着作甚,老夫訓斥的又不是你兩,鶴兒,去将你兩個哥哥扶着起來。”
雲約立馬将頭低了下去,“是孫兒的錯,孫兒沒以身作則,沒正确引導六郎。”
三郎君雲放見哥哥如此說,也跟着道:“孫兒也有錯,碌碌庸才,孫兒愧對祖父的教導。”
“起來罷。此事與你們都無關。”
雲鶴趕忙去将二位哥哥扶起,然後又快步返回祖父身邊。
雲澤被吓得一句話都不敢答,他很自然地選擇了出神,想起了前不久鬥雞之樂事,待祖父用語氣更重的話喚他,他才隐隐打了個冷戰,回了神,“孫兒,孫兒有罪。”
他憋半天也就憋出這一句,老相公剛壓下去的怒氣又沖了上來,邊咳邊道:“老夫是讓你擡起頭,把老夫後面的楹聯念來聽聽。”
雲澤小心地擡起頭,懵懂地看着祖父,待祖父皺眉,他才将視線移到聯上,強裝淡然,慢吞吞地念:“博學而不窮,笃行而不倦。”
老相公稍稍緩和了語氣,“講講看,此為何意?”
“孫兒...孫兒不...”雲澤矜矜擡眼看向祖父還餘怒火的臉色,不敢說出不知這種話。
他硬着頭皮道,“回祖父的話,孫兒理解的是學多了就不會貧窮,行動了便不會疲倦。”
“砰。”
老相公将放在桌子上的藥碗,一把砸到雲澤面前。白色帶福紋瓷碗被砰地砸碎,碎片亂濺,一塊小的帶着福字劃過他的臉,他捂着自己的臉,耷拉着眼。另一塊大的飙到了陳氏指尖前,吓得她縮了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