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相公緩緩道:“就你倆那點道行,鬥不過。”
雲鶴跪了下去,磕着頭勸道:“翁翁,孫兒定不負您所望,上到社稷,下到黎民,孫兒都會撐着的。”
其餘三兄弟見雲鶴跪下如此說道,也叩首道:“孫兒也同七郎一樣”。
老相公見他們兄弟和睦,互相扶持,總算是心裡暢快了,他哈哈大笑出了聲。
衆人見此,才曉得此事已過。
蘇以言算得上是唯一知道事件起因來龍去脈的,她在旁觀看了整個過程,她見老相公複病,才知曉,她這假的外祖父雲原是真正為社稷鞠躬盡瘁,會留名青史供千萬人崇敬。
她本想湊到老相公面前解勸一番,但思及自我身份,還是站在了人群外。
老夫人倒下之際,她正好搭了把手,她的兩個外姑怕她氣力小,趕忙将人接了過去。
她隻見雲鶴雖跪下,姿态卻如他名,與鶴一般孤傲孑立,清冷卓然。
她聽見他那如窗外冷雪般的聲音道:他會撐着。
她心暗暗一跳,将目光從雲鶴身上快速移開到身邊老夫人身上。
隻是有人在看着她,她順着視線移去,是大房姜氏,一時緊張得呼吸一滞。
姜氏見她知曉自己在看着她之後,立馬欲蓋彌彰将頭埋了下去,耳朵紅了個透。
她也沒為難蘇以言,瞧蘇以言微微擡頭看她,隻眉眼均含笑意,淡淡地朝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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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鞏吩咐下去後,臉色微微泛紅,頭被北風吹得有一絲頭疼,他知曉這是未愈的風寒作祟。
旁邊,之前跟着金成器的另一個小厮,見他精神不太好,急溜溜扶着他去了城門口。
金成器帶着一個小厮随着時信離開了雲鞏身邊後,确定雲鞏已經看不到他了,便立馬恢複了本來面貌,吩咐時信道:“時巡檢,本官頭有些疼,就将此事全權交予你了,到時候在天府尹面前。”
他露出一副你都省得的表情,将時信氣得要死。
官大一級壓死人,時信在心中暗罵他,看他分明趾高氣揚的模樣,哪裡有露出頭疼等風寒症狀。
自是随口一說為自身之懶惰找的托詞罷了。
時信眯了眯眼睛,嘴角勾出笑容,“這不太好吧,金府推……”
……
金成器開始擺起了譜,對付一個比他品級低的,他自是想耀武揚威一番。
他眼睛裡透出精光之色,瞥開了眼珠,反問道:“怎麼就不太好了,你領着上百号人,多本官一個不多,少本官一個也不少,你說對吧?
況且,本官并不是躲懶不想去,本官實在是頭疼得很。至于天府尹那兒,你自是懂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罷。”
時信和劉滔一般也是個粗人,沒有什麼彎彎繞,他立馬生硬道:“下官覺得不對,金府推,下官叫您一聲府推是尊重您,但您卻倚仗着自己官品比下官高一級,便如此行事。天府尹剛剛交代了,讓下官領着您一起去将災民有序帶到城門口。”
他露出兇惡的模樣,咬着後槽牙,将‘領着您’這三個字說得咬牙切齒。
常年巡街且專管治安的頭兒面相自是不良善的。
金成器被他兇狠的目光震懾住了,他深吸口氣,複發現自己又咽不下這口氣,“你一個下官,本官怎麼吩咐怎麼做,竟然與本官犟嘴,真是反了你了。”
“金府推,下官雖官品級比不上您老。但,下官是天府尹的部下,天府尹怎麼吩咐,下官怎麼做,而不是需要你在此地指手畫腳。況且,若您真不想去,在天府尹面前,我會如實禀報。”
時信可沒被他這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唬住,在他心目裡金成器此人不過是一個虛有其表的小人而已。
他兇惡的盯着他,金成器被他盯得渾身發毛,又不願自己下這個台階。
時信自是不可能給他台階下的,一大片雪落在他額頭,他揮手拂去。
金成器身邊那小厮收到金成器的眼神後,心領神會地說:“府推,這是天府尹吩咐下來的,您老也走上這一趟,不要讓時巡檢難辦啊。”
金成器這才假裝不情不願地道:“嗯,走吧,時巡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