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嘴上叫得厲害就有用?”攝影師擡起頭,灰色眸子裡皆是嘲諷,冷笑道,“驅魔協會的小狗崽子,世界可比你想象的更殘酷。”
紫光魔法陣在他手中成型,落在地上的瞬間,地底開始猛烈震動。他高叫道:“地震!”
大地瞬間震動起來。
薩裡西亞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遠處風平浪靜。但在以薩裡西亞為中心直徑百米的範圍内,地震震級不斷加強。
地下被不同方向的蠻力瘋狂撕扯,地面很快開裂,所站之處不停下降,四周土地不停上升,将站不穩的魔法師圍困在中間,幾乎要被石礫淹沒!
“你太小看吾神之力了,以為我隻有龍卷風這個手段嗎?”攝影師小心翼翼挂好相機,扯開嘴角,再次祭出魔法陣,“熔岩噴發!”
腳下亮出紫光魔法陣,光芒熄滅後,攝影師身周突兀地現出數個井蓋大小的坑洞,岩漿在坑洞中汩汩燃燒。
無數的手臂發出痛苦哀嚎,在岩漿中化為黑炭消失不見。
他冷靜地操控着岩漿範圍,将密密麻麻的手臂逐一燒灼着,慘叫聲此起彼伏。
但不幸的是,攝影師本人同樣不能靠近岩漿,捆住雙腿的幾雙手臂不能以此方法解決,他隻能從懷裡掏出匕首,狠狠向下紮去。
這就是他紮入愛人心髒的那個匕首。
曾經他打算将此匕首永久的封印起來,但在發現此物的威力後,便越用越喜歡。
一時間道道寒光亮起,一道寒光便是一條手臂哀嚎着落地。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仍有源源不斷手臂從地底伸出,再次緊緊握住他的雙腿。盡管它們不敢接觸岩漿,但已能鎖住攝影師。
任他如何踹打,手臂們紋絲不動,沒有半點放他脫身的可能。
可惡啊!
更糟糕的是,眼前突然有一片薄薄的金光閃過。
擠出地面的石塊土堆被金光豎着劈開,朝兩側崩塌滑落,薩裡西亞正從裡面要往外走。
“可惡的狗崽子!”攝影師恨恨道。連地震也困不住對方多久,他隻能使用新的手段,“雷電,來!”
平靜的夜空中,突然扯過一道閃電,将地上一切照得雪亮。
薩裡西亞的額頭在閃電光中過分爆光了,他眯着眼望向夜空,轟隆隆的數道雷電迅速成型,一道一道正要朝他劈來!
他高舉起魔法杖,“防雷魔法罩!”
“轟!”雷電轟到透明魔法罩上,發出驚天巨響,雷電光形成一道白亮的光圈,順着半圓形的外殼向下,沒入大地之中。
“轟!轟!轟!”
一道道雷電仍在繼續轟擊着魔法罩,但攝影師知曉困不住對方太久。
他将手裡過分強大的匕首收到懷中,擡手,紫色光電在他手上翻轉跳躍,最後幻化成一把長長的砍刀。
攝影師盯着抱滿腿的惡心手臂,把牙一咬,握住砍刀長柄,狠狠朝下揮去!
他已然知道手臂砍了又會迅速重生,實在沒必要為它們浪費時間。因此砍刀揮向的方向,正是被禁锢的雙腿!
呲啦——他的雙腿被整齊切斷。
“啊!”
他痛苦地慘叫一身,砸出紫煙。上面的身子失去支撐,控制不住地向後倒下,背後,紫煙消去後恰好出現了紫色空間漩渦。
攝影師穩穩栽入其中,空間漩渦開始收縮,消失得無影無蹤。
另一邊,最後一道雷擊來襲。
雷電精準地擊中魔法罩的同一個點,電光順着半球形的外殼進入地底。
魔法罩砰然碎裂,無數透明碎片在月光下時隐時現,最終化為星塵,從半空中徐徐降落。
薩裡西亞揮開碎星,面色鐵青地走了過去。
岩漿坑洞正在緩慢消失,地面傷痕愈合。坑洞護衛的最中心處,隻剩下兩隻爬滿手臂的斷腿。整齊的切口處,無數肉枝蠕動糾纏着。
看了半天好戲的魔鏡突然吭聲,“哎呀,好好學生薩裡西亞難得放次狠話,自以為帥氣萬分,結果竟放跑了嫌犯,這可如何……唔!”
龐大的禁術之力突然湧入,打斷了魔鏡的戲谑。
薩裡西亞收回施展禁術的手,皺着眉頭冷冷道:“繼續追。”
“唔唔唔——”說不出話的魔鏡快要痛哭流涕了。它開玩笑而已,何必這麼動氣?
魔鏡悲傷地又要點亮鏡與鏡之間的通道。
忽然,面前恢複平整的地面上,竟再次綻出一個紫色漩渦。
失去雙腿的攝影師被一股大力猛踹出來,抛向半空後,重重摔到薩裡西亞面前。
“吾神……”
攝影師張嘴要喊,卻被無形之手牢牢捂住了口鼻,雙手無助地掙紮着想摳掉捂嘴之手,卻隻掏了個空,将臉面摳得破破爛爛,露出無數蠕動的肉枝。
最後,半截身體在地面上掙紮翻滾半天,慢慢沒了動靜。
紫色空間漩渦消失。
緻命的相片散落一地,上面的人或驚恐或歡笑,少了相機主人的能量壓制,幾欲爬回現實世界。
照相機靜靜地摔在不遠處。
往常是攝影師絕不離手的寶貝,此刻,卻隻能被他驚恐的死目牢牢注視着。
驚變驟起,又在電光火石間結束。
薩裡西亞靜了片刻,似乎在消化這莫名的變故。
接着他擡腳走過去,伸出手俯下身,不是去探攝影師鼻息,而是想要撿起照相機。
然而,離照相機尚有一指距離時,他的手便無法再接近,有什麼力量在阻止他的前進。
下一秒,他如一道幻影,猛地被崩開百米遠。
薩裡西亞擡起眼皮,遠遠地盯着攝影師橫屍處。那裡有什麼可怕的力量在接近,冥冥之中,全知全能地存在正要将目光移來。
他瞬間懂了那種感覺!
他曾在萊明教堂經曆過的——神之一瞥!
薩裡西亞滿臉不甘,擡手摸上了左耳,那裡的黑色耳釘正低調地閃爍着啞然的光芒。
一隻鳥兒飛了過來,顫巍巍地落到他肩頭。
薩裡西亞側目看了會兒,才看明白這是一隻灰色信鴿,即便渾身炸毛成了隻長毛雞,依然頂着神級的威壓,兢兢業業地送來了口信。
這是一封聲音信息。
炸毛信鴿第一次主動替客戶拆信,狠狠從腿上甩脫信件後,搖搖晃晃地撲騰着翅膀,像喝了烈酒似的,在低空半飛半走地蹒跚離開了。
信件落在草地上,展開。
愛八卦同事的聲音響了起來,激動萬分道:“實習生實習生!在哪兒,睡了沒?沒睡就趕快,不,睡了也趕快起來!你的魔法追蹤設備起效了,我們标記好了兇手,要去落日公園抓他了!快快快!不要錯過這麼輝煌的瞬間!”
高昂的語調回蕩在空空蕩蕩的公園之中。
薩裡西亞怔了怔,然後輕輕歎口氣,放開了捏緊耳釘的手。
他轉身離開,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聖火遺迹。
蘇池從昏迷中蘇醒,慢慢掀開了眼皮。
映入眼簾的,是銀尾和雀斑臉學長焦急的臉。見他醒來,他倆忽地笑了,争先恐後來他面前訴說着。
蘇池笑起來,咳了兩聲。很快,笑容卻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