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選官不僅要看文章策論做的如何,還要看長相是否端正,那些長得歪瓜裂棗,過于醜陋的人大多連鄉試都過不了。
“渾說。”盛靜姝罵道,“我們家直兒,今後肯定是要當探花郎的。”
“我聽了顧少師的口信,他說你的學問已經很是不錯,今年可要下場試試?”
“兒子…”甯直一時無言,他重生後同姚諒相認,兩人都決意不再踏入這名利場,勾心鬥角的事他們已經做了一輩子,今生隻想過逍遙日子。
兩人商議許久,憶起在大長公主盛靜姝生平與人為善,不攬權不争鬥,在皇帝心中的印象應該說是非常不錯。
她心中最挂念的隻有三個孩子,最是護犢子,唯一一次登上朝堂還是因為她的小兒子被人誣陷。
姚諒憑借記憶和她自己的醫術,默寫出了前世太醫院研制出能治愈盛靜姝的藥方,借甯直之手在盛靜姝面前挂上了号。
抱上這根金大腿,他們隻是做點小買賣,足以安穩一世了。
盛靜姝随口提到甯直未來将被點為探花,恰恰和他原本的命運相合,甯直忍不住噤若寒蟬。
“大長公主。”正當甯直不知說什麼的時候,一個下人來報,“有位姓聞的公子來拜訪公子。”
“哦?直兒可知曉是誰?”盛靜姝問道。
“兒子有所猜想。”甯直狠狠地松了口氣,說謊演戲于他而言是如吃飯喝水般的事,但面對真心疼愛他的大長公主,甯直無法坦然自若地編瞎話。
“還請義母請他進府。”
“小直子,是我!”沒過多久,一個人影自己跳進了盛靜姝用膳的廳房。
“這…”盛靜姝一愣,随即令周邊伺候的下人統統退下,她道,“太子殿下來訪,怎麼還要隐姓埋名?”
“姑母有所不知,我要去辦件大事。”盛聞拱手,“因此特來府上借甯直一用。”
“直兒,太子殿下要借你,你去不去?”盛靜姝笑道。
“義母莫要開兒子的玩笑了。”甯直走到盛聞面前一禮,“看來草民昨日勸谏殿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殿下是半點沒往心裡去。”
“去了,怎麼沒去?”盛聞道,“不說這個,我還沒用早膳呢——姑母這裡的早膳看起來真香。”
“原來殿下是來我這裡蹭飯了。”盛靜姝大笑道,“我這裡别的不多,就是飯多,自然不會讓殿下餓着肚子離開。”
“诶,姑母不用再勞煩了,我吃這些就足夠了。”盛聞自來熟地給自己夾了個小籠包,“嗯,好吃。”
“直兒,這點你就該多學學太子殿下。”盛靜姝道,“無論何時都要吃得飽,吃得好,這樣做事才有力氣。”
“…謹遵義母教誨。”甯直隻好也夾了個小籠包,放進嘴裡。
食不言寝不語,三人用完早膳,盛聞便強扯着甯直離開了大長公主府。
盛靜姝笑眯眯地把他們送到了角門,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公子這次又是去尋摸什麼吃的?”甯直道,“先前公子為了幾個豕肉胡餅出宮已經十足不妥,這次難不成公子是為了吃姑母家的早膳而來的嗎?”
“你罵我?”盛聞挑眉。
“豈敢。”甯直不卑不亢,“為人臣子的本分之一,便是要勸谏主君不要多管閑事。”
“罵得好。”盛聞道,“昨日那人那事,本公子還就決定要管上一管。”
“一個乞丐吃不上飯,算得上是什麼天大的事?”甯直道,“公子還是應該保重自己。”
“甯兄謬也。”盛聞自袖中掏出一把附庸風雅的折扇,唰得打開了,“這吃飯,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事。”
難不成這便是太子的為君之道?甯直心頭一顫,讓天底下所有人都吃得飽飯…
自古以來有以王道治國,有以霸道治國,如果盛聞真能做到讓天底下所有人都不餓肚子,自然足以成為留名青史的聖明君主。
不,說是聖人也不為過了吧…
“甯兄,你說我在這兒開個酒樓如何?”盛聞忽然用折扇随手一指。
甯直借此看清了盛聞折扇上的詩句。
“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時他自美。”
既無格律也無用典,甯直收了心裡為數不多的一點感動,他面無表情,認出折扇上的字顯然出自盛聞自己之手。
更重要的是,甯直很确信這句詩寫的還是盤菜。
“一點也不好。”這次改成甯直扯着盛聞離開了,“開在京城第一的酒樓尋香來對門,還不得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