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耶路撒冷至雅各淺灘的路途大多是寸草不生的荒野,黃沙和偶爾出現的綠洲組成了一幅幅單調而又亘古的畫面,以太常常感覺自己隻是停留在原地,畢竟身旁的景色看起來和他熟悉的城市外圍并沒有什麼不同,可一日日的路程卻不會騙人。
在沙漠間行軍的體驗并不有趣,這個時代缺乏準确的定位儀器,所以一路上主要依靠走在最前方斥候小隊帶領方向,隻有到達某處封地的邊緣時,才會有稀疏的人影耕種土地。不過也隻是遠遠的驚鴻一瞥,鮑德溫四世似乎沒有入城駐紮的意思,隻是在附近紮營,然後依靠早已運輸到儲備倉的糧食物資進行補給。
今天就是計劃中前往雅各淺灘的最後一站——太巴列城。由于依湖而建,水源充足,所以經濟發展的格外繁榮,再加上耶稣據說出生于此,更為這座城市增添了幾分神聖的氣息。倒是行軍的學問比以太想象的複雜得多,即使是在王國之中,鮑德溫四世也保留了征戰在外時的習慣,行軍與紮營的時間幾乎等同,一半是日頭過了最盛之時就開始選擇地點紮營,同時軍營外還留有警戒不同方向來敵的哨兵。這隻是表面上的冰山一角,以太心裡知道真打起仗來恐怕還要比這謹慎小心的多,令他驚訝的是這支僅由不到兩千人組成的騎兵幾乎算得上令行禁止,對各種命令也都能快速完成,打破了一些以太對于聖殿騎士團的偏見。
“我們就要到了。”
以太聞言從腦海裡的思緒抽身,一旁的鮑德溫四世擡手一指,果然,前方斥候打出了旗語。不過即使沒有提示,視野盡頭,一片藍色也預示着前方有湖泊,而這在沙漠中是多麼寶貴。
這就是南部賴以為生的水源。
想到原本的曆史上,薩拉丁正是由于掐斷了太巴列湖的水源供給才得以在哈丁戰役中輕松取勝,以太望向它的目光就多了幾分複雜。
“我們還是在城外駐紮?”
“不,我們進城。”
以太牽着缰繩的手頓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這裡算是雷蒙德公爵的領地,是他迎娶了本地的公主之後所得,不過現在他人在王都,城中應該沒有鮑德溫四世必須要見的人。如此一來,以太立刻想到另一個可能。
“您是打算……?”
“說不上。”鮑德溫四世的眼神落在愈來愈近的湖面上,它從一條藍色細線逐漸加寬,已經有了大湖的氣象。
“那這次您把伯爵大人留在城内,也是有試探的意思吧?”
以太離開王宮跟随行軍的日子長了,再加上和鮑德溫四世關系也拉近了許多,說話間不再兜兜轉轉,又追問道。
鮑德溫四世這次沒有否認,點了點頭,“一是看看他會有什麼動作,二也是為了此次行動能夠順利進行。雷納德生性殘暴不假,但在戰場上向來直來直去,約束的好,也算是一個助力。而如果我那位曾做過攝政王的叔叔也跟随前來,事情可就不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