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管家連連點頭,自言自語,“家裡許久沒來客人了,是得收拾收拾,不知道客人什麼時候來,這吃食上也得備下了。”
說到這兒一頓,轉頭問:“王爺,不知道客人是否有忌口,川魯粵蘇閩浙湘徽備哪個呢?”
齊尋抿了口茶,矜持地回:“三日後來,不是很重要,每個菜系都簡單備一點兒吧,随便弄弄。”
畢竟他也不知道小和尚的忌口。
老管家聽見這話,額頭的汗直往外冒。
這還叫不重要?到時候真要随便弄弄,他家這個悶騷王爺能提刀砍人。
*
入夜,宋逸靠在三殺身上取暖,二殺操着劍坐在黑暗中,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嗚~”宋逸又往三殺懷裡拱,小可憐地說着,“三哥,怕怕。”
“不怕不怕。”三殺哄着他睡覺,轉頭又命令起不遠處的人來,“你轉過身去。”
二殺捏緊了劍鞘,語氣不耐煩地回:“你們别太過分。”
聽見這話,宋逸掐着嗓子嗚嗚地哭,抓着三殺的手告狀:“三哥,大哥不在他就兇我。”
“零零殺!”二殺牙都快咬碎了。
三殺摟着宋逸呼噜呼噜毛,扭頭就開始兇回去:“小零生病了,你不知道生病的人都很脆弱嗎?你還敢兇他!”
就是就是!宋逸裝病上瘾了,在一旁猛點頭,還伸手勾住了三殺的脖子,狠狠柔弱了一把。
見狀,二殺眼裡迸發出無盡的殺意。
宋逸縮縮脖子,怪事,他又沒開口,怎麼二哥好像越來越兇了捏?
天亮後,一殺拎着早飯回來了,一進屋便看見二殺直愣愣地坐在一旁,兩隻眼烏青,牢牢地盯着對面蓋着一床被子睡覺的兩個人。
“老二,你幹什麼呢這是?”
二殺疲憊地抹了把臉,回:“守夜。”
聞言,一殺贊許地點了點頭,誇道:“不錯,我不在也知道保護弟弟們了,真是越來越有老大的擔當了。”
将來他退位,這殺手小隊老大的位置還是要傳給二殺的。
不過到底年紀不大,經驗還不豐富,一殺拍了拍二殺的肩膀,傳授着:“守夜要面朝大門,你這樣背對着,萬一有人從背後給你來一劍你躲都躲不及。”
二殺不知聽進去沒有,隻是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自己的窩前,然後頭一栽便睡了過去。
一殺當他是守夜累了,也就沒再去打擾,而是輕聲把三殺和宋逸叫起來吃早飯。
今日早飯有些清淡,是白粥配小菜。
“我這次沒有打探到七王爺的下落,想必是有了警惕,不怎麼出門了,不過沒關系,咱們慢慢等,他總有出來的時候,不可能一輩子縮在王府裡。”
一殺說完,宋逸唏哩呼噜地幹完了一碗粥,乖寶寶似的舉起來表示碗都舔幹淨了,然後伸過去道:“大哥,我還要。”
“就得多吃點才行。”一殺一邊盛一邊朝三殺伸手,“你的碗。”
三殺搖搖頭,“我吃飽了,我不吃了。”
他昨天晚上在被窩裡憂心忡忡地說自己長胖了,以後怕是連翻牆都不會了。
“可不能節食減肥嗷,幹咱們這一行的最需要體力了。”宋逸認真地說着,“翻牆可以練的,但是餓壞身體就不行了嗷。”
一殺連連點頭,贊同地道:“就是,可不能節食啊,大哥又不是養不起你們。”
實在不行他還能去丐幫讨點兒。
吃過了飯,宋逸抹抹嘴要帶三殺去小樹林裡訓練,一殺要留下來打掃家裡,擺擺手讓他們先去了。
三個時辰後,二殺悠悠醒來,見門口隻有大哥一人,便開口問:“他們倆呢?”
一殺正在曬被子,三月份難得有個好天氣,聽見這話後随口便道:“他倆去小樹林了。”
才清醒過來的二殺腦子轟的一下,眼裡隻有兩個字:完了。
兩日後——
訓練頗見成效,三殺每頓可以敞開肚子吃兩碗飯了,陪練的宋逸也是隻多不少。
白天訓練得緊,身體一累晚上自然就睡得快。躺在床上什麼都還來不及想,兩眼一閉便進入了甜甜的夢鄉,宋逸覺得自己的睡眠質量都高了不少,心裡什麼事也沒有了。
而王府那邊——
更深露重,又是三月春寒,齊尋身着紅色新衣坐在院子裡空等了到現在。
老管家拿着大氅候在一旁心急如焚,可偏偏他家這個犟種王爺說大氅笨重難看不願穿,固執地要穿那好看卻單薄的新衣裳。
到底是什麼樣的客人,值得他家王爺這樣等待啊?
又等了許久,齊尋這才開口詢問:“周叔,子時可到了?”
老管家比他還要緊張,回:“還有一炷香時間,興許是路上耽誤了,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這樣安慰的話,他今日說給小王爺聽了兩百七十五遍。
齊尋眼裡還有希望,輕輕嗯了一聲。
朦胧的月亮升至頂空,一炷香的時間到了。
齊尋垂下頭,眼裡的希望破滅,身上鮮豔喜慶的新衣也變得黯淡無光。
他張了張嘴巴,無力地喃喃:“他騙我。”
那聲音沙啞,透着徹骨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