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總是煎熬的,宋逸一聲都不敢吭,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可進了破廟後,他便躲無可躲了。
三位哥哥雙手抱胸站成一排,宋逸弱小無助地靠着門闆緩緩蹲下,然後啪叽一下坐在了地上,摔得是結結實實的。
他趁勢裝可憐,用手捂住半張臉,嘤了一聲後撒嬌:“哥哥,你們吓到人家啦。”
“說,”一殺現在可不吃他那套了,臉色鐵青,誓要逼問出真相來,“到底怎麼回事,那個男人就是王府的管家?你們來往多久了?”
宋逸不想說得太清楚,怕阿尋被卷入這場腥風血雨的刺殺行動中,隻能裝傻似的伸出手,眨巴着眼睛朝哥哥道:“人家屁股痛痛哒。”
“胡說八道,摔這一下能有多痛?”二殺冷冷地開口,三殺站在一旁面帶難色地小聲提醒,“他有痔瘡的。”
一殺聽了,趕緊上前将人扶起來,心疼得不行,“摔疼了沒?”
宋逸猴子似的順竿爬,靠在哥哥懷裡輕輕抽泣,哭唧唧地道:“嗯,痛痛哒,哥哥不要兇我嘛,不然我屁股痛,心也痛。”
這一句話可真是戳中了一殺的心窩子。
sorry啊,他還就吃這一套。
“不兇了不兇了,是大哥不好,快過去歇着,大哥待會兒給你弄好吃的去,這兩天在外面肯定受苦了吧,瞧這小臉……”
一殺想說“瞧這小臉瘦的”,可看着弟弟那肉嘟嘟粉嫩嫩的臉蛋兒,他實在說不出口,看來那人确實把弟弟養得很好。
最後一殺憋了半天也隻憋出來一句,“瞧這小臉髒的,趕緊洗把臉去。”
“唔,髒嗎?這是上的妝呢,可能時間太長了有些斑駁了吧。”因着今日要去參加宮宴,他才特意撸了個僞素顔妝,連阿尋都誇好看呢。
宋逸說完一殺立馬接話,“他敢說不好看?我剁了他!”
二殺面無表情地跟在後頭,瞧見這一幕後無奈地對三殺開口:“說真的,有的時候我都不想說大哥。”
太寵了,這樣寵孩子遲早出事。
三殺一臉茫然地看着他,呆呆地啊了一聲。
二殺歎氣,有種王者的理智與孤獨,回:“沒什麼。”
*
兩日後,王府書房。
齊尋正在翻看着堆得老高的書冊,偶爾從裡面探出頭來換口新鮮的空氣,頂着一雙烏青的眼睛毛躁燥地道:“周叔,我讓你去查,你這查得也太仔細了些吧。”
有必要把二殺的苦茶子破了幾個洞這種事也報上來嗎?
周叔依舊淡淡地站在一旁,仿佛沒什麼事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齊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又翻開了一殺的卷宗,這回倒是從裡頭尋到了一點點關于小狐狸的蛛絲馬迹。
隻不過也不全,那上頭隻說一殺是在路邊的田地裡撿到小狐狸的,當時的小狐狸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刨出一根還沒巴掌大的紅薯便會開心很久。
小狐狸那時還怕人得很,見着了人就躲,一殺也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獲得了他的信任,将他帶在身邊當親弟弟一樣養着。
齊尋提筆圈住了“信任”兩個字,一邊看還一邊仔細思考:嗯,這是重點。
他又接着看了許多,卻發現這些冊子裡都沒有提到過小狐狸幼年時的生活,最早出現就是和一殺的相遇,看起來像是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裡的一樣。
想到這兒,齊尋趕緊從書架上将《養狐大法》取下來,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看着。
57.狐狐膽小怕人,主人要耐心陪伴,可以哄可以寵,但不可以兇狐狐。
看完以後齊尋長舒一口氣,還好還好,他沒兇過小狐狸。
眼看着好不容易要把這堆積如山的卷宗看完了,齊尋才準備松口氣,結果老管家反手又掏出來一本厚厚的冊子,平靜地道:“王爺,這是一殺的另外一套卷宗,我覺得對您應該有幫助。”
“裡面有和小狐狸相關的事嗎?”齊尋好奇地問。
老管家搖搖頭,回:“沒有。”
“那就不看了,”齊尋将筆一扔,剛要放松地往後躺去,卻又聽見老管家說,“但是和您小叔有關。”
“什麼?!”
*
宋逸在家裡待了三天,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央求着哥哥們放自己出門。
呃,主要是再不去王府,阿尋可能要被氣哭了。
可這次三個哥哥仿佛鐵了心似的不松口,無論如何也不許他去。
中午,三殺去買飯,宋逸心裡實在癢癢,便準備求哥哥們讓自己去一趟王府,誰知他才開口就被頂了回來。
“先前我若知道你夜夜宿在王府,早就打斷你的腿了。”二殺坐在一旁冷冷地放狠話。
“宿在王府有什麼關系嘛,我們又沒有做别的什麼……”宋逸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弱,底氣越來越不足,怯生生地補充了一句,“沒經常做……”
二殺不像一殺那樣好說話,哼了一聲後粗聲粗氣地教訓着:“王府有多危險你不知道?”
宋逸哪裡會怕,拍着胸脯豪氣地道:“怕?幹我們這一行的誰不是把腦袋别褲腰帶上過着刀尖舔血的生活?所以我零零殺從來不知道怕字怎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