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宋逸嘴裡塞滿了菜,鼓鼓的,眼睛則亮晶晶地望着身邊毫無胃口的人,像小倉鼠一樣好奇地問:“你怎麼不吃呀?”
齊尋笑着搖了搖頭,答:“我今日沒什麼胃口。”
他的心此刻像是被一根遊絲綁着懸在胸腔裡,根本靜不下來,就等着那一道聖旨。
宋逸絲毫不知自己即将面臨多大的災難,還在擔心阿尋不吃飯的事,放下筷子捧着他的臉面對面地看着,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病症來。
“是不是生病了哪裡不舒服呀?”
齊尋勉強笑笑,撫上他的手,答:“沒有,我就是……”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一道尖銳的男聲:“聖旨到!”
齊尋的臉刹那間變白,宋逸還很好奇地望了望,問:“誰的聖旨啊?”
說話間,宣旨的太監已經來到。
宋逸看着他展開金黃的布帛,又看了看身旁坐得穩穩當當的阿尋,内心的那一點點緊張感頓時蕩然無存,挺了挺脊背繼續端坐着。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宣旨太監尖着嗓子念着,末了對宋逸谄媚一笑,“小主子,這就随我們進宮吧。”
文绉绉的,宋逸撓了撓頭有些沒聽明白,轉而望向阿尋,卻看見他臉色鐵青,很生氣的樣子。
“阿尋?”宋逸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喚着。
下一瞬,齊尋硬生生折斷了手中的筷子,沉聲道:“拿下。”
話音落,幾個大漢瞬間沖進來将宣旨太監一行人紛紛壓住了。
“七王爺,你……”
宣旨太監才開口,他的嘴巴就被大漢給用力捂住了,差點窒息。
宋逸聽到了“王爺”兩個字,有些不安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問:“這是怎麼回事啊?”
齊尋起身撿起地上的聖旨用蠟燭點燃,然後丢在一旁不管,牽着小狐狸的手解釋:“老皇帝要你入宮侍寝,此事我必不能答應。”
“侍寝?”宋逸震驚,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着,可腦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男人給拉走了,“阿尋,我們去哪裡啊?”
卧房外,步履匆匆的男人這才逐漸慢了下來,伸手将門推開,然後将懷裡護着的人輕輕推了進去。
“阿尋?”宋逸扒着門不讓他關上,着急地問,“你要做什麼?”
他預感到阿尋今夜要做一件大事,這心裡七上八下的。
齊尋沒有回應,隻是扶着他的肩膀在他額間落下一個吻,深情缱绻地道:“我會保護好你的,别怕。”
宋逸稍稍一愣,門便被關上了,随後更是有三十個暗衛聽命現身,死死圍住這一間房,護着主君的安全。
屋裡,宋逸急得團團轉,他的腦子轉過來了。
扣押太監,燒掉聖旨,他已經知道阿尋要做什麼了。
可阿尋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管家,就這樣以一己之力抵擋在外面守護他,那不就是明擺着不要命了嗎?
宋逸必不能接受這種事發生,他可是殺手小隊裡最棒的殺手诶!
宋逸抹了抹通紅的眼睛,手背上濕漉漉一片。他來不及多加思考,打開櫃子扯出一塊布來,把櫃子裡的衣裳首飾,還有金子銀票那些硬通貨統統都裝起來,然後打了個結綁在身上。
殺手小隊的零零殺最擅長的就是跑路了,沒人能抓到他的。
宋逸撇着嘴抹眼淚,打開門就往外沖,三十個暗衛如黢黑的尾巴一樣跟在後面。
“阿尋。”
宋逸帶着哭腔在院裡慌亂尋找着,并沒有看見人,又見書房燈火通明,便徑直推開門闖了進去。
“阿尋!”
屋内,齊尋坐在上首,下方并排站着不少人,或老或少,或文或武,多得一下子還數不過來。
齊尋稍愣了一下,随後放下手裡的事趕緊上前去小心詢問:“怎麼了?”
宋逸背着巨大的包袱仰頭望着他,問:“他們是誰?”
“不重要,你這是要做什麼?”
怎麼會不重要?宋逸又不是傻子,他早就看出來了,阿尋定是要動用自己的所有人脈與老皇帝殊死一戰。
嗚嗚,他從來沒見過一個管家奪權成功的,哪怕是高級管家。
他不要阿尋去冒險,更不要阿尋去死,所以他決定帶着阿尋離開,跑得遠遠的然後藏起來。
想到這裡,宋逸鼓起勇氣問:“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走?”齊尋有些錯愕,一臉茫然的樣子,他似乎還沒想過這件事,便問,“走去哪裡?”
“随便哪裡,我們跑得遠遠的,讓老皇帝再也找不到我們,好不好?”
齊尋有些猶豫,他其實有點怕,怕離開王府,沒有了王爺身份後,他護不住小狐狸。
可他又無法拒絕小狐狸的請求,他的确很想和小狐狸遠走高飛。
宋逸見他遲疑了,心裡無端地害怕起來,怕阿尋不願意放棄這裡的榮華富貴和自己去過苦日子,情急之下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昂着脖子語調軟軟地道:
“阿尋,你跟我走吧,跟我走,我就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
聞言,齊尋心頭一動,挑眉看着面前的小狐狸,一臉可憐樣。
貫會拿捏他,真是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