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機便找到了馬三的豬肉鋪,昨日指證的驿館侍從發現,就是去他家裡買的活豬,當時大人不在,給小孩留了錢帶走的。
這還真是太巧了,好明顯的栽贓嫁禍,阿裡紮的那堆東西,很多珠寶玉石,大祁都知道那些更金貴,但是客棧的贓物裡,證明馬三偏偏隻拿一堆溢價的茶餅和金器……隻有她們淩沙陀人會這樣認為。
但是偏偏沒有實際證據就罷了,馬三的幾把殺豬刀都被翻出來。
尖頭殺豬刀、寬刃殺豬刀,這些都沒什麼,但是那把月牙型殺豬刀,形狀就很像兇器了,同屬于彎刀。
不過,大理寺走訪探查,這種月牙形彎刀,刀身較薄,刃口鋒利,除了切割,還可以用來刮削。所以常常用來刮豬毛,或者用于一些内髒的切割,操作靈活。
一群人一籌莫展。
“難道,真是馬三聽說聖上設宴送别,趁使臣不在,大膽潛入驿館,進行偷竊,又不知為何耽誤了出來,還剛好在院中殺了失主?”
少卿有些困惑,但是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自然不是。”葉昭彥看了送來的類似的月牙刀,“這刀雖然輕薄,但是若我是屠戶,出門哪怕防身,也會選擇更便于穿刺與切割的尖頭刀,這些做細活的,并不會是第一選擇。而且傷口在頸部,剛剛叫來的證人屠戶也說,尖頭刀剛好是用來刺入頸部放血,他若有意潛入驿館行竊,怎麼會隻選一把刮毛和切内髒的刀?”
負責驿館守衛的将領不服,這顯得她很玩忽職守:“不可能,我們将驿館圍城鐵桶一般,他這麼胖,這麼不靈活一人,怎麼瞞着我們進來?”
“胖是真的,但是世界上不缺靈活的胖子。”轉身問四夷館的人:“你說,這馬三也是驿館後廚供肉商之一?”
那人愣了一下才回話:“哎,是。這肉也是新鮮的更好,這附近幾家進的,都來供肉。”
她意識到,四夷館是負責接待和翻譯的官員,也是有職位的,雖然這段時間住驿館,但是具體吃喝應該不由她們來管。葉昭彥又問另一旁,驿館的負責人:“是豬肉過來,還是運豬過來,再行宰殺?”
驿館負責人地位低些,但是一路做到類似驿館管家似的職位,也是很有眼力,進來這裡,一直習慣性微彎着腰,肩膀前扣,連着頭也自然下降幾分,明明是直視這些大人,卻總給人一種,一直鞠着躬的感覺。她年紀已經不小了,這個動作與彎腰的弧度,在她身上,好似刻進骨髓般熟練。
“回大人,一開始是豬肉塊運過來,這些天,天氣漸漸暖和,便是運了活豬過來。”
“可是,這使者團本身就打算離開了,這個節骨眼上,再運這麼多肉來,不太可能吧,驿館上下的官員侍從,應該吃不了整頭豬吧?”
那人還是點頭哈腰:“您說得沒錯,這最後一次,是前兩日。”
葉昭彥突然想起一些什麼,命人帶自己去馬三家裡。
家裡隻有兩個孩子,雖然是同父異母,但是在這種不靠譜的父君照顧下,兩個孩子關系看起來還不錯,大的女孩已經十幾歲,和阿璃差不多,也已經開始做實事,幹活,照顧隻有幾歲的妹妹了。
葉昭彥歎了口氣,人文關懷先在她心理走了一遍,卻還是闆起臉,去叫人将兩人強行分開,送去不同房間。
大孩子難以控制,小一點的,還有突破的可能。
果然,小孩子一開始還哭着不能離開姐姐,後來大家好吃好喝哄她,說姐姐也要去吃好吃的,才慢慢卸下心防。
“這些東西好吃,還是你姐姐做得好吃啊?”葉昭彥捏起一個撥浪鼓。
“嗯,有的東西姐姐做出來更好吃,紅燒肉姐姐就做最好吃啦。”對面奶聲奶氣。
“那她這兩日,可曾做了你最愛的紅燒肉啊?”
“這兩日沒有,之前的肉都賣出去了,這兩日阿姐說,家裡最近可能又吃不起肉了。”小妹妹嘟囔着。
賣鞋老妪赤腳跑。
這賭徒自家賣肉,卻讓自己孩子吃口肉都這麼難。
“最近你父君又躲債了嗎?”
對面愣了小小的一瞬間,仿佛也知道這不是很光彩的事,可能聽身邊人嘲諷過,賭在大祁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她不願再開口,眼淚有些淚花:“姐姐,我要姐姐。”
她不忍心再問下去,轉而來到大孩子這邊。
大理寺也不忍對一個半大孩子做什麼,但是她警惕心強,面前的東西一口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