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生孩子,她覺得自己前後兩輩子都沒有考慮過這種事似的,這些事情都離自己好遙遠。
而且,在她看來,“家”不一定是好字。
有時候,會像詛咒。
可是偏偏,人的很多力量,要來源于此。
她無法講述,因為她沒有經曆什麼極其重大的不幸,那種一眼叫人同情的情況,相反,很多人眼裡她應該很幸福。現實是她的前世,不管在家裡還是外面,光是那些平凡的不幸,就水滴石穿,經久不息…
“想這些太早了,我們還小呢。”她放下筷子上咬了一半的小包子。
“是。”葉槿筠不怎麼講話,隻是她說什麼都附和。
不知是心底的愧疚感,還是因為懷憫那晚睡前,跟他講了半宿的話。
“公子,包容和溫順是男子的好品質,忍耐也是好正君的美德。”
他不知道哪裡不對勁,說不上來,但是想起她一個女人,居然在自己面前哭成那樣,他還是覺得自己有罪。
他也沒有經驗,他現在隻能聽前人的好言相勸。
“哪裡小了?我們像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啊,已經禮成了,我肚子裡已經有阿琦…哎,你今年是多大呀孩子?”祖父詢問着葉槿筠。
他以往在葉昭彥面前吃喝随意,今日卻基本沒有在吃,筷子好像隻是拿手上沒怎麼動,這時直接放下,坐姿都端正了更多:“應該是十六了。”
“哦哦,是我忘了,這可憐孩子,快多吃些。”
葉昭彥雖然一宿未眠,還是很敏感能察覺到他的不一樣。心裡想着,估計讓他吃,不如讓他先離開這不自在的環境,适應一下。
她看前世很多人第一次上門,都是蠻拘謹的,這裡應該也一樣。自己又不一定會收他,何苦讓他經受這些事情。
她覺得自己也有了飽腹感,開口:“趕路一宿,我好困啊,要不我們先去休息,等醒來,我再好好與祖母商讨要事。”
“快,青硯、青箋,帶小姐和公子去房間休息。”
這叫青硯的領了葉昭彥,叫青箋的帶走了葉槿筠。
她有些擔心他,明明困到頭又有些不适,但還是輾轉了好一會兒,才睡着。
可能因着不在路途中,周圍也沒有什麼要操心的,她一覺睡醒已經是下午接近傍晚,外面天沒全黑,不知是天陰還是怎麼回事,也暗沉沉的。來不及她陷入這種情況下醒來的孤獨感,也來不及适應睜眼後不熟悉的環境,那青硯就已經上前來:“小姐,您醒了?青硯今日一直給您備着溫茶,剛好入口,可要青硯給端過來?”
她口中确實很幹,直接點頭,便立馬有剛好入口的茶,送到嘴邊。
她徹底坐起來,青硯立馬彎腰給她腳上套上鞋。
大戶人家的仆從是這樣,雖說大祁是女人掌權,沒有那種惡心的“美人盂”之類,但是畢竟有時代局限性。
她低頭看着青硯,又想起來當時破案時,遇到的那個卑躬屈膝到角度都融進骨子裡的管事。
青硯倒是氣質不錯,不會那樣點頭哈腰,但是就是給她類似的感覺。
她來此後,一直沒有被這個時代的階級改變太多,她也從未叫墨萱墨芸學這些樣子,更何況一起長大,她又是心腸極軟的人。
但是她要适應,在這裡待不了多久,馬上要去松山書院了。
“我身邊伺候的人呢?”剛醒的嗓子還是有些啞。
“回小姐話,她們午時已經醒了,吃過午飯,便都陪着公子在園中參觀。”雖然一天都守着她的那壺茶似的,卻什麼也知曉,回答也得體。
“參觀院子,三個人都陪公子去了?”
“回小姐話,是,還有青箋領着。您的随行兩隊護衛和馭車娘,都安排在附近莊子上,安置好了。老太爺心疼小姐趕路辛苦,想叫大家都多留幾天,老家主也贊同。”
祖母是蠻寵着祖父的,但是估計她自己也不放心。
還是去見一見,
“帶我去見祖母吧。”
“是,小姐。快到用飯的點了,這會兒老家主應該在園子裡喂魚,若是您需要找您的人,可以一并過去。”
瞧瞧,這說話做事真是不一樣啊,盡讓自己舒心熨帖,事事及時,祖母真會管教。
“是順路,暫時不必,我同祖母有些私事要說,等聊完再找她們吧。”
祖母不是想叫她多帶一個侍從嗎,懷憫不夠專業,怕去了露怯,要不就要這個青硯得了。
她一邊想,一邊配合着,等青硯給她穿好衣服,整理好儀容。
湖心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