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現場。”
審訊室旁邊的可視監聽室裡,程澈和林野坐了有一段時間。
“澈哥,我們現在不進去嗎?”
程澈戴着耳機,看着監控畫面裡各種坐姿的劉嵩,“再等等。”
林野猶豫兩秒,還是沒辦法戰勝困惑,“邰隊等是因為那人吸了,咱們在等什麼?”
程澈摘下右耳的耳機,“畫面裡他的神态是緊繃的,不斷的摳手,交換坐姿,說明他這個人有很大的心理障礙,這個心理障礙可能歸根于他父母、午夜夢回想起那兩個死者、以及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坐了這麼多天。如果我們這個時候進去,弄不好要審第四次。”
“那我們怎麼能确定?”
監控畫面裡的劉嵩選擇了他認為最放松的姿勢,他翹着不太規則的二郎腿,托着半張臉左瞧右看。
程澈一把拽掉左耳的耳機,“現在。”
“在這裡過的這麼舒服的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程澈推開審訊室的門,等林野打開攝像儀器後坐下。
劉嵩放下腿,雙手搭在橫在椅子上的那塊木闆上,在聽見“當啷”一聲脆響時,兩人同時擡頭。
是多年從事這個職業所造成的身體機能的不自覺。
三人就這麼靜坐了十分鐘。
程澈和林野翻看手裡的文件夾,對面的劉嵩一會抖着腿一會墊着腳。
林野可能看的也入神,旁邊的程澈把文件夾和上随意往前一推,在林野的視角裡他看到的就是—程澈生氣到把文件扔出去了。
程澈雙手交叉,“還用我跟你兜圈子嗎?”
“我能說的我都說了,我爸帶律師來了嗎?你們一會可以問律師。”
劉嵩說着說着做起身姿态往外探,被後面的值守人員按住。
“來不來效果都一個樣,”程澈說,“組織賣/淫,強/奸,涉及毒/品交易,涉嫌故意殺人,洗/錢,刑法總共就這麼幾大項你是一個都不落。”
“我是未成年人,你判不了我死刑。”
劉嵩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是有保命金牌在手。
話音未落卻聽到了程澈發出一聲輕哼,“林野,給他念。”
“依據我國《刑法》第十七條規定已滿十四周歲不到十六周歲如果有完全行為能力,且參與八大類為故意殺人、故意傷害緻人重傷或者死亡、強/奸、搶劫、販賣毒/品、防火、爆炸、投/毒應當負法律責任。”
程澈敲了敲文件夾,“你可别告訴我你憋這麼半天就憋出這麼一句話,還有,判不判,怎麼判,把你移交到檢察院我再寫個訴狀,你就這麼連人帶紙合計合計,我要是問你你能答呢,我也酌情給你減個幾年,你命在你手裡你要不仔細想想?但我也提前說好,你這個數罪并罰,重了就是個死,輕也就是個無期或者死緩,表現好了估計減刑就提前出來,你呢也做個心理準備。”
精神病院的護士長叫來了主任,主任和邰铮先是握手,“那年也是你來的吧,這麼多年一點都沒變啊。”
“啊對,我們來這次還是想問一下那個護士和死者。”
院長細細回想,“小陳吧,挺盡心盡力的,平常也沒什麼太大毛病,和病人相處的也挺好的,我這頭都要給他報優秀員工和五險一金了,結果出事的第二天人就沒了。”
邰铮:“那您還能回想起來出事當天發生了什麼嗎?”
“當天還是晚上九點吧,我當時還問小陳不是他的班,他說他替崗,但替崗這事在我們這也是常有,美容院那個李錦華住的是三人間,你也知道,睡前的話病人吃的藥都是符合國家規定劑量的。可偏偏那一晚李錦華沒吃,監控錄像顯示小陳巡視期間兩人發生打架鬥毆,李錦華推翻藥車想要掐死小陳,小陳就把她勒死了。”
邰铮聽着總覺得不太對勁,“李錦華之前是正常服藥嗎?”
“是的,”主任旁邊的小護士說,“之前是我每晚巡視,李錦華的藥我是看着她吃的,那天小陳突然和我說他有事想和我替班,我就答應了。”
“小陳的入職身份信息我能再看一眼嗎?”
“可以,我們人事部都有保留。”
程澈給出的條件很誘人,劉嵩情緒高漲,“我說,我可以說。”
“總共購買了幾次毒/品?”
“四次。”
“有那人聯系方式嗎?”
“沒有,一直都是他單線聯系我,他每次發來的賬号都不同。”
“交易地點,時間。”
“堯棠公館身後老街區興開街道,石門蹲下,時間是我給彙款的13個小時之後。”
“我最多能判多長時間?”
“看能不能抓到你上線。”
筆錄打印出來之後,劉嵩在上面按了指印,簽字。
程澈對着監聽室招手,第二秒就有三名警員出現,和審訊室裡的一名合力把劉嵩押走。
這兩人的審訊方式完全不同,邰铮是給對方設陷引導對方入套,程澈是打蛇打七寸直戳要害省掉多餘廢話等對方開口。
“澈哥,你真要給他減刑啊?”
“我給他減?”程澈起身關掉執法記錄儀,“他愛死不死跟我有半毛錢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