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鄭世憬神情有些恍然,坐在審訊椅上的那一刻和剛才在醫院完全是判若兩人,就在邰铮摘下耳機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有人打開了監聽室的門。
“程老師?”
林野從座位上起身,搬來凳子。
邰铮幾乎是迅速回頭,在程澈和監聽室的刑警點頭之後半擡起胳膊,托着程澈受傷的小臂,直到他坐下手都沒有離開過,就一直讓程澈這麼墊着。
“跑出來醫生和護士怎麼說?”
程澈翻看邰铮從錄音筆中整理出來的文字内容,“注意休息和飲食,運動适量,晚上六點之前回病房觀察血氧。”
寬松的袖口摩擦到小臂,足足七針縫線林野愣是不敢看第二眼,“程老師一會你也要進去嗎?”
“你和邰铮審,”程澈說,“精神病院查的怎麼樣了?”
邰铮确定好了通訊設備,“死者家屬同意再次屍檢,秦安正在做。”
說完他把手從程澈小臂下緩慢的抽出來,甩了甩,起身和林野一前一後進了審訊室。
林野按下執法記錄儀的開啟按鍵,和鄭世憬身後的看管人員點頭,對方上前将桌闆放下。在放下的那一秒鄭世憬突然癫狂起來,嘴裡反複說着“抓錯人了”、“找律師我要找律師”的話,腳也在地上來回的蹬踹。
“安靜點!”
邰铮拍響桌子,對面的聲音嘎然而止。
“姓名。”
“鄭世憬”
“年齡。”
“46。”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這嗎?”
鄭世憬不語,他低頭看着自己手上佩戴的銀色手铐上的摩擦産生的痕迹。
邰铮叫人搬來了幾個裝有容器的罐子,“眼熟嗎?”
鄭世憬延伸躲避,那些确實是出自他手,然後以黑色的交易方式流進他的口袋,滿足了他對錢财的欲望,如今看着自己面前被剝離出來的器官,竟感覺到了一絲反胃。
邰铮舉起一張照片,照片裡的喬嘉幼态還是整容前,臉上整體線條不能說是太流暢但很幼态,稱得上面容姣好,“有多個目擊者見過你和死者曾經公開出現過很多場所,根據我們調查得知你是30歲結婚至今沒有離婚。”
鄭世憬緩緩擡頭,對着照片自言自語:“嘉嘉是我在整形醫院裡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孩。”
“你的合法妻子知道這件事嗎?”
“她?她關心的隻有我的錢。”
“喬嘉鼻子的整形調整與你有關系嗎?”
鄭世憬腕部用力想要脫離手铐,掙脫無果之後他變得很坦然,“她說她自己不好看所以去整了。”
邰铮放下照片,拿出鄭世憬從開卡到現在的流水,“你和整形醫院達成協議,三番兩次的讓喬嘉去整形醫院,你從中賺的錢再給喬嘉買奢侈品,鄭世憬,你有這腦子你在醫院上什麼班啊,你去知網得了。”
鄭世憬回想起每次和喬嘉做/愛之後手流連在她的臉上,不痛不癢的點評着她的鼻子,在喬嘉倍感到自責之際再抱着喬嘉說不會有人像他這麼愛她。
“這麼愛她為什麼要殺她?”
“我老婆找到了她——”
“撒謊!”邰铮截斷了他的話,“殺她是因為她最後幾次支付不起整形的錢,聽了你的建議去貸款,你去年10月-12月每個月的21号都是在替她還貸款,直到有一天你起了殺心,在她神智清醒的時候強行剝離了器官,最終導緻喬嘉失血過多死亡。”
監聽室内程澈摘下耳機,戴上藍牙耳機,手指按在耳蝸處,“邰铮,你别忘了鄭世憬的妻子也是第二人民醫院的急診室的醫生,而且結合秦安給出來的屍檢報告,死者喬嘉身上的切口對比死者張研身上的切口更幹淨,像是經常拿手術刀的。”
邰铮讓林野繼續提問,自己細細聽着。
“還有,他和喬嘉接觸了至少有3年的時間,花費的奢侈品的錢不計其數,他不可能是為了支付不起喬嘉的貸款就殺了她。如果真的是鄭世憬殺的喬嘉,他也沒必要把喬嘉的頭切下來,假設是對警方隐瞞身份,但警方完全可以查到他和死者的開房記錄與交易記錄,作用一點都不明顯甚至是多此一舉了。如果你從事販賣/器官,你會在摘除器官之後還會砍掉死者的頭嗎?有那時間早就去找下一個死者了。”
邰铮确實沒有考慮過這一點,結合剛才鄭世憬的眼神躲閃,像是在幫什麼人攬下罪責。
而林野也剛好問道鄭世憬的妻子,從他口中得知他的妻子石奧鑫目前就職在九塵市第二醫院急診室主刀醫師,他的孩子目前在國外高等學府讀書。
“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什麼東西?”
“我說,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邰铮懷疑自己的聽力出現了問題,“走?往哪走?聯合庫管員高晖一共盜取了醫院福爾馬林6.2噸,聯合美容院殺害共計24人,販賣器官的贓款打進你的賬戶有739萬,你怎麼好意思說你要走?”
“那我會被關多久?”
林野将打印好的筆錄和印泥放在他面前,他擡頭看了一眼那四四方方的窗戶,在“确定無誤”四個字旁邊按上了指印。
“張妍的死跟你有沒有關系?”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