錐心刺骨的叫人難捱!
赢颉咬緊牙關,在最後一次靈力輸送完畢後吐出一口鮮血。
這回他面上沒有任何瘢痕,露出了那張不再匿影藏形的容顔。
一張臉好似經年雕琢的古玉,眉宇俊逸,玉樹瓊鼻。額上的神印閃爍,給這張好看的臉再添三分出塵。
且方才的鮮血溢出沾染唇上,如绯映雪,更令人歎為觀止。
明明是一副青年的皮囊,其骨韻卻淡似湛然常寂,怎麼都不像一個青年。
赢颉随手抹去唇角鮮血,目光犀利,“我早就說過我根本分不出心力去救那顆蔥靈,這回陣法突變的蹊跷,反倒蠶食起我的神脈——”
“眼下本就臨近我噬魂咒發作之日,神力動蕩不穩,害得我神脈未得及時修補,如今重創本源,這下我又該如何捱過這個淩冬?”
仙鹿輕歎:“可這陣法突變已成必然,木已成舟又能如何,要予出主意,大不了那就幹脆讓仙族知曉你身中這咒的消息,叫那帝君開陽傾盡三界之力去尋法子,你總能找到解咒之法。”
他賣了個關子後又道,“你本就是衆生的神明,又何苦為難自己?天神隕落動蕩的是整個三界,那時就說什麼都晚了……”
他輕扯嘴角露出鄙夷之色。
倘若叫這仙族知道他這神裔抱恙還不知會生出什麼亂子。
“你倒是想當然。”言語間,赢颉冷而涼薄。白澤又是一噎。
就在白澤思索間,身子卻慢慢變淡,最後消失不見。
赢颉冷哼一聲:“又耗盡了力量要沉睡了?現在你可有後悔讓我去救她?”
仙鹿無奈搖頭,而後阖上雙眸,這人自無心之後,七情漸退,倒是一日比一日要難溝通了。
照這樣下去,這赢颉真的不會變成一個又冷又硬的石頭嗎?
……
小蔥出門曬了一陣太陽,身體開始發出微弱的光暈,這是草木靈在吸收陽光時的特有現象。
上次的鞭刑傷及靈魂,再加這次曆經沙暴,她格外疲憊,這也顧不上條件艱苦又倒回去睡了。
這一覺讓小蔥睡的很不安穩,她覺得身上被壓的如有千鈞,叫自己喘不過氣來。
“好甜……好香……”一聲夢呓傳來。
順着聲音低頭看過去才發現,自己竟是被一群藤蔓們給蠶蛹似得裹住了……
它們是這裡特有的生靈,不化形卻會人言。
粗粝的藤蔓隔着衣物不住地摩挲着她的皮膚,怪不得叫她感到呼吸不順。
小蔥甩了甩身子搖醒藤蔓:“你們這是做什麼?”
藤蔓們迷糊地回應,頗有些依依不舍:“好,我們這就放開。”
随着小蔥的動作,藤蔓逐漸松開,她掙脫束縛,身體終于恢複自由。
站起身後,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深吸了口氣。
渴了……
想起來,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飲水了。
既然叫她自便,她便走離了院子,打算弄點水來喝。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她看到了一條小河。
随着夜色的逐漸降臨,月光映照在那河面上,宛如一匹藍色的錦緞。
忽而見月光下,河水輕漾,一景幽靜中,竟有一個人在這兒沐浴,單看那身形,不正是那家夥……
沐浴之時,淨水自額角沿着輪廓下滑,漸漸落到凸起的喉結,順着肌理流下不見。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面上一熱,雙手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口鼻,努力讓自己不要驚呼出聲。
他居然在這裡沐浴!
小蔥一時怔忡,怦然的心跳聲就仿佛要在耳畔炸開。
她雖與他隻有幾面之緣,但他哪回不是裳衣嚴整,絕無纖毫散漫。
而那衣衫之下,隐隐約約透露出的輪廓,便已使人心生遐思。
初見時她便笃定,這家夥的身材肯定差不到哪去。
而今月華之下,水汽缭繞間,他玉立在淺水中,赤.裸的身軀若隐若現。
皓膚如霜,肌肉線條随着動作輕輕起伏,每一塊都宛若天成,肩寬腰窄,下至修長雙腿,然後便是……
她急忙轉身,俄而感到自己的鼻腔裡淌過一股熱流。
她擡起指尖揩去,旋即定睛一看。
啊,居然流鼻血了。
定是她那日在風沙中太幹熱所緻。
她伸出雙手在自己燥熱的頰畔瘋狂扇風。
夭壽了夭壽了夭壽了妖孽了……
妖孽!果真是妖孽。
“是誰?”
兀地一聲問詢,打破了夜的甯靜,她心下一驚,那聲音正是赢颉發出。
小蔥身子一顫,她匆忙藏身于一旁的柳影之中,屏息凝神,祈禱不會被他發現
赢颉顯然察覺到了異樣,他身形微動,已将外衣披的端端正正。步履之間,朝岸邊走來。
有新鮮濃郁的血的味道……
赢颉眉頭微蹙。
小蔥尚來不及回神,卻已見他身影漸近,隻能羞赧的站在原地,無從遁形。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