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待小蔥給予他反應,他便毫不猶豫地回身一腳将小蔥踢入深淵。
小蔥靈台一片空白,連震驚都尚來不及,就毫無防備的從萬丈高空中墜下深淵。
她哪裡知道自己是被人給踹下了鳥背,隻當是鳥的速度過快,自己倒黴被飓風給吹了下去。
失重感降臨全身,她緊閉雙眼,狠狠在心底叫罵。
在深淵的邊緣,渺小的身影就像一顆枯葉般飄落。
就在這生死攸關的瞬間,無數生長于深淵壁上的藤蔓如同靈蛇般迅捷綻放,它們交織纏繞,試形成了一個粗糙卻堅韌的綠網。
小蔥的身體被這張大網兜住。
可那摧枯拉朽般的重力仍是不容小觑。
猛然間,藤網在她身體的沖擊下開始撕裂,無法完全承受這來自天際的重壓。
伴随着一聲脆響,小蔥感到左臂傳來劇烈的痛楚,她從藤網的縫隙中滑脫,繼續向下墜去。
雖然距離深淵的底部已經不遠,但這突如其來的創傷使得她的意識開始模糊,左臂骨折的痛苦在心頭蔓延開來。
她眯着眼睛,龇牙咧嘴間還不忘關心藤蔓們的情況:“你們為了救我可是受傷了?”
它們在地上扭曲蠕動,在忍受着與小蔥相同的痛楚。
小蔥在這片昏暗而又混沌的深淵之中,她感到了藤蔓輕輕觸碰她的身體:“仙子無需憂心,我們待春日重臨,新的嫩藤便會再生,一切都将煥然一新。”
“真的謝謝你們救了我,好在……你們可以再生……”小蔥忍痛起身,不知自己身處何方的她更加無助,“不過,你們可知道我們該如何上去?”
藤蔓們面面相觑:“這裡是谷底,要想上去唯有徒手攀岩,本來我們能幫你一番的,但現在我們斷裂了許多,如果你真要爬上去,可是兇多吉少的。”
小蔥喃喃自語:“可不是,何況現在這兒伸手不見五指……”
與此同時,遙遠的雲端之上,正在畢方鳥鳥背上閉目凝神的某人卻蓦然覺得自己左臂有難以忍受的痛楚,甚至痛到他無法動作,同時神域内神力飛竄。
他的面色蒼白,眉頭緊鎖。
經過方才讓畢方鳥較勁的俯沖和眼下的痛楚,他這下才敢确定,自己怕真是和這顆蔥靈共感了……
随後他開始運氣,試圖強行破除自己和這個蔥靈的聯結。
誰知不僅毫無作用,體内的神力反倒更加動蕩。
而小蔥每在深淵中的掙紮和顫動一次,都會引起他神域内的幾分的神力外洩,這股力量的波動讓赢颉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和掙紮。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契約?
生于天地的神明無任何人能傷他分毫,皮肉上的痛楚他千萬年都從未感受過,甚至這契約還會牽制他的力量。
這般滋味還是第一次。
該死。
……
彼時的崖壁中段,小蔥正摩挲着向上攀爬,她不能呆在這指望那個醜家夥會來救她,因此沒有坐以待斃。
藤蔓輕輕托着她的身體,幫助她在崖壁上尋找着支撐點。她的左臂痛感陣陣,叫她不得不放緩動作。
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格外艱辛而審慎。
她的手指在濕滑的岩石表面上,小心翼翼地尋找着可以支撐的點。岩壁冰冷且凹凸不平,十分磨手,是以她撕了個布條裹住手掌。
不時有小石子從崖上松脫,随着“嗤嗤”的聲響滑落,砸在她的周圍,甚至偶爾擦過她的手臂和臉頰。每一次石子滑落的聲音,都讓藤蔓們的心緊繃一分。
而小蔥都會大松一氣,安慰藤蔓們道:“沒事的,我還可以。”
三個時辰過去,小蔥的手早已不可避免的被劃破,血汗交融叫手上布條變得滑膩。
正當她臂力不支之時,腳下卻不慎跌跤,整個人随之一震,渾身的力氣似乎被抽空,徹底失衡,身子開始不住地往下墜。
就在小蔥即将墜落的那一刻,緊張至極的藤蔓拼盡全力,迅速向她伸展出去,想要把她抓住。
好在幾根藤蔓及時勾住了小蔥的妖際。
小蔥大驚失色。她沖着藤蔓們搖頭,“你們松開我罷!”
它們若不松手,就會被她牽連的莖蔓斷裂的!
哪知藤蔓們卻仍舊纏繞着她一副一損俱損的模樣。
小蔥眼中閃過倔強的光。她想活!
她曾在生死關頭多次向仙神祈求,最後她都能求得一線生機,就像那道天雷。
她深信,諸天必懷慈悲之心。
虔誠如她,縱是卑弱的草木靈種,亦不會讓她在此凄涼之地盡失生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赢颉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了小蔥的下方。
小蔥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她倚在赢颉的懷中,呼吸急促,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她的身體因為極度的勞累和疼痛而顫抖不已,但在赢颉的臂彎中,她有了一種塵埃落定之感。
赢颉低頭瞥了眼她滿是傷痕的雙手、布滿塵土的臉龐,和那雙充滿堅毅的眼睛。
他不曉得她為何那麼固執,折騰的他根本無法放任她自流。
“你安全了。”他眼眸卻如寂靜的湖泊,言辭中無半點波瀾。
小蔥擡頭看着他那深邃的眼底,一時間呼吸一滞,直到左臂因失重傳來一陣痛楚,她“嘶”地輕聲吃痛,才恍然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