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敵意與寒意并不是外來的障礙,而是與天地共生的一部分,唯有融合其勢,方能以無形破有形。
“赤手空拳也能化雪為刃,倒是勉強開了點靈性。”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蔥回過頭,看到赢颉從暗處緩緩走出。
小蔥擡眸,目光中帶着幾分不解:“你早就在這裡?”
赢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轉而說道:“不過,僅憑你的手,總歸是不夠。人要借勢,劍要借鋒。你缺的,是一件趁手的靈器。”
小蔥微微一愣:“靈器?”
赢颉緩步走到她面前,擡手指了指她的掌心:“你的靈力已隐隐成型,但沒有載體,再強的靈力也是空中浮絮。沒有趁手的器物,你日後再遇險境,隻怕沒那麼容易全身而退。”
說着,他微微一頓,轉過身向林外走去,聲音中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笃定:“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赢颉随手捏訣釋放出一扇光門,徑直踏了進去。
小蔥站在門口遲疑了下,駐足着不敢往前。
她心道:一朝被狗咬……
“放心吧,你已經知道我們締結契約,這次不會害你,快進來罷。”赢颉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冷淡的聲音從門裡傳來。
小蔥深吸一口氣,快步跟上,不敢離他太遠。
裂隙盡頭,忽然亮起一片金光,那光輝如潮水般湧來,漸漸驅散了虛空的沉暗。小蔥眯起眼,透過光芒,隐約看到了一片巨大的遺迹。
靈器冢。
漫天金光灑落,破碎的劍刃、殘裂的盾甲橫亘其間,每一件器物或淩厲如刃,或厚重如山,盡管有部分已失去光澤,依舊散發出不可忽視的威壓。
小蔥屏住了呼吸,跟随赢颉踏了進去,光門随之不斷縮小直至虛無,這樣恢弘又神秘的景象讓她一時忘了開口。
赢颉轉過身,目光冷靜地掃過她,淡淡說道:“這裡便是靈器冢,萬器歸藏之地。”
小蔥仰頭四顧,眼裡盛滿了震驚。
隻見四周的石柱高聳入雲,表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梵文符号,微微流轉着金光。
小蔥驚歎:“這些符号……是陣法嗎?”
赢颉緩步走到她身旁,目光平靜地掃過四周,聲音低沉卻清晰:“不是尋常陣法。這些梵文是鎮壓符印,用來封住靈器的威勢。你腳下看到的,都是無人馴服的靈器。”
小蔥低頭看了一眼地面,那些破碎的劍刃、殘裂的盾甲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廢墟中,有些表面早已斑駁,卻依舊散發出微弱的靈力波動。
她有些不解地問:“為什麼它們都被封在這裡?”
赢颉停下腳步,語氣微頓,緩緩說道:“這些靈器生前皆有主人,有些甚至跟随過大名鼎鼎的人物。有的可以追溯到上古年代,甚至三界大戰之時。”
“那時候仙神隕落無數,他們的靈器随之失去了主人。但靈器有靈,越是強大的靈器,失去主人後越是難以馴服,帶着強烈的執念和桀骜。許多靈器的主人隕落,靈契作毀,便再無人可馭。便如這柄斷劍……”他擡手指向遠處那柄長劍,劍雖蒙塵,卻依舊鋒芒暗藏,仿佛在沉睡中積蓄着最後的力量。
“靈器擇主,生前已随強者,便很難再認他人為主。但它們本身威力極大,若無人鎮壓,便是禍端。若它們被别有用心的人馴服,就更為可怖。”赢颉的語氣雖淡,卻透着寒意,“仙界不能容它們肆意流散,便将它們封入此地,以梵文壓制氣息。
他的話不輕不重,卻讓小蔥心裡一震。她再看向那些破碎的靈器時,眼裡多了幾分敬畏。
小蔥看着那些靈器,心頭隐隐一震,忍不住問道:“所以,這些靈器……無人能馴?”
赢颉轉頭看向她,目光清冷而鋒利:“也不全是,仙界的帝君這些年也有陸陸續續的獎勵一些上重天的仙人來此收服靈器。隻要你足夠強大,能讓它們認同,便會臣服。但如果有人勉強而為……”他說到這裡,目光掃向遠處的長劍,那劍身忽然微微顫動,像是某種無形力量被觸動了一般,鋒芒透體而出。
小蔥隻覺得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下意識釋放靈場護住全身,腿卻仍舊抖了一下。
“你看這些劍都能感應到。”赢颉收回目光,神情依舊淡漠,“靈器擇主,若不順其自然,它的反噬之力,足以讓人形神俱滅。”
赢颉微微側身,冷淡地看了小蔥一眼:“挑吧,看看喜歡什麼,是劍、槍、戟、刀,又或是别的靈器。”
小蔥讷讷的點點頭,邁步走向靈器堆,四下環顧。
她自知自己的斤兩,那些看起來氣勢逼人的靈器她是斷斷不敢碰的。
她的目光先落在一柄斷劍上,那劍身雖布滿裂痕,卻隐隐散發着冷冽的鋒芒。
不如就它吧,雖是斷劍,但看起來挺有氣勢的。小蔥心裡想着,伸手朝斷劍握去。
然而,指尖還未觸碰到劍柄,那斷劍竟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劍身輕輕一震,像是極不情願般“哐當”一聲,翻滾着滑開了幾尺遠。
小蔥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一下,嘴角抽了抽:“……它動了?”
赢颉負手而立,微微挑眉:“繼續。”
小蔥有些不服氣,換了個方向,目光落在了一柄長槍上。槍身烏黑發亮,隐隐透着幾分殺伐之氣,她咬了咬牙,想也不想地走過去,雙手伸向槍杆。
這一次,長槍沒有逃開,而是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槍身騰空而起,在空中轉了一圈,直直插回了地面,震得地面都顫了顫。
小蔥站在原地,滿臉尴尬:“……它、它這是在吓我嗎?”
赢颉看着她一連碰了兩次壁,卻仍舊淡淡說道:“再看看。”